二十三 山雨欲来云漫天(1 / 1)

曹素道:“师父,你与师伯是....是老夫老妻,不分彼此,你让师伯也传我几门功夫成不?”

陆振英笑道:“还不会跑,便想要飞了?你师父虽不强,教你却绰绰有余,你想要一步登天么?先将为师的功夫学学好吧。”

曹素大失所望,可怜巴巴的望着盘蜒,盘蜒也不在意,心想:“虽知泰远栖的来龙去脉,却不知他去向。照他书中所说,定会去找其余阎王的祭坛所在,但那又在何处?”

他苦于毫无线索,正苦思时,曹素心中烦闷,四下走动,无意间脚下一拌,哎呦一声,摔在一堆蛛网里头,她暗叫晦气,挣脱开来,扯断蛛丝,却见蛛网下有一具死尸,身躯干枯,双眼已被挖去。曹素哇哇惨叫起来,一头扑入陆振英怀里,陆振英啐道:“你这捣蛋鬼,乱跑什么?”

曹素道:“师父,这...这庙里庙外也全是死人,咱们若再不走,怕是要闹鬼了。”

陆振英说道:“那蜘蛛比鬼更可怖,咱们还不是平平安安?你少给我危言耸听了。”

盘蜒蓦地“咦”了一声,看那死尸样貌,面有喜色,说道:“这徽记....徽记....”

双姝看那死者袍子破烂,但上头确有徽记,乃是一初生小鹿,通体灰白,陆振英问道:“这人怎么了?这徽记有何异样?”

盘蜒道:“你已然忘了?这是玄鼓城徽记,故老相传,玄鼓城有一神鼓,乃是一神鹿牺牲性命,以鹿皮制成,可驱邪避祸,保一方平安。此乃玄鼓城朝臣服饰,此人生前受尽折磨,定是泰远栖严刑拷打,逼问消息。”说到此处,心中稍安:这泰远栖虽知太乙阵法,但不会通灵之术,否则何须逼供?杀人之后,自知那人心中隐秘。

陆振英大着胆子,细看那尸体样貌,说道:“这死尸死去尚不足数月,否则天热时早就发臭腐烂了。”

盘蜒甚是高兴,说道:“你这徒儿误打误撞,可帮了我大忙。真是傻人有傻福。”

曹素怒道:“什么叫傻人有傻福?我....我早知这蛛网里头有重大隐秘。”

盘蜒朝她拱一拱手,就此道谢,掌心冒火,虎地一声,那尸体就此燃烧起来,盘蜒抓起一团雪,往尸体里抛掷,这叫冰·火双重天,阴阳两相隔,乃是借魂占卜,虽所得讯息皆零零碎碎,晦涩难懂,但盘蜒却有破解之法。

过了片刻,盘蜒说道:“此人生前乃是玄鼓城阴阳司祭酒,掌管诸般司仪。”

曹素愣愣问道:“你....你能和死人说话?”

盘蜒道:“单单说话,何足道哉?还能问出许多家长里短、金银财宝来了。”

曹素喜道:“真的?师伯快快将这本事教我。我光去给人家做法事,也能一辈子不愁吃喝啦。”

盘蜒笑道:“但从今往后,这死人魂灵便缠上姑娘,且专在晚上找你,此人死的极惨,被挖眼挖舌的,化作鬼魂,样貌更为可怖,姑娘可吃得消么?”

曹素尖叫一声,光想着便不寒而栗,嚷道:“师父,师伯这嘴好气人。”

陆振英瞪了盘蜒一眼,说道:“你忙你的,别吓唬小姑娘,胡言乱语的,连我都吓的厉害了。”

盘蜒搔搔脑袋,暗叫倒霉,又道:“但此人另有秘密,却是人所不知。他乃是玄鼓城中一小小邪·教的首脑人物,娘子,你猜在他那邪·教里头有些什么?”

陆振英皱眉道:“莫非与这泰远栖有极大的关联么?”

盘蜒拍手道:“娘子一猜一个准,当真吓煞我也....”曹素哼了一声,说道:“师伯,你太怕老婆,好没出息。”

盘蜒与陆振英同时一笑,不置可否,盘蜒道:“其中有一祭坛,正是这泰远栖意欲找寻之物。这死人实则为百神教的一位隐秘头目,与庆牧君交情不凡。”

陆振英说道:“不错,不错!百神教,在那岛上,泰远栖用杖子敲打的,也是一上古时祭坛。看来这百神教着实不简单哪。”

盘蜒道:“难怪泰远栖要投靠庆牧君,助他当上百神教教主,原是为了发掘这百神教之密。”他已知那祭坛就在玄鼓城内,有了方向,甚是振奋,可想起玄鼓城乃是东采英封地,不免替他忧心。

那火越烧越大,陆振英说道:“此庙邪气冲天,死者无数,最好一把火烧了干净,咱们这就走吧。”

她刚站起身,顿感到身上真气异动,白光浮闪,她吃了一惊,只见那尸首丹田处爬出一极小的人影来,约莫指甲尺寸,那人影在火中蹦跳两下,倏忽散去。陆振英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道:“盘蜒哥哥,这可当真奇怪,

我见....”一回头,见盘蜒目光震惊,呆立发愣,过了半晌,盘蜒道:“当真古怪,走了!走了!”

三人走出庙来,陆振英回头一指,说道:“那明明是...明明是玄夜真气,但为何这般小巧?盘蜒哥哥?那小人儿可是你留下的?”

盘蜒轻轻拉她辫子,陆振英无奈,唯有乖乖随他前行,只见盘蜒摇头道:“与我全无关系,这世上会玄夜真气的非我一人。”

陆振英好奇起来,问道:“还有旁人会玄夜真气?那人....那人是谁?也能与我这轩辕真气相应和么?”

盘蜒道:“那人叫血云,乃是当朝女皇帝身边相国。”

陆振英大感诧异,又问道:“那为何玄鼓城的祭酒丹田中会有玄夜真气....”她话音刚落,陡然闭口,已想到一桩极险要之事。

盘蜒叹道:“咱们是万仙门人,凡间之事,我二人无需多管,可也不必忌讳。这血云以这离形小人,藏身东采英身边,怕是罗...女皇帝要监视将军举动。”

陆振英越想越是繁复,长叹一声,说道:“那女皇帝以往乃是东国主的....妻子,为何要如此提防他?”

盘蜒道:“你爹爹以往教过你么?此乃帝王权术,若是朝中有权臣,王臣间彼此难免猜疑,便是骨肉之亲,亦会相残,何况妻子丈夫?振英,这事暂且不可让将军知道。”

陆振英点了点头,霎时想起她那久未见面的弟弟来,他眼下已年逾二十,两人互通书信,彼此安好,但不知他眼下是否还是昔日那淳朴害羞的少年?

三人更不逗留,径直往玄鼓城而去,途中步履匆匆,马不停蹄,连过十余国,经平原湖泊,小山小水,不久已至玄鼓城。盘蜒走入宫殿,禀明来历,东采英立时接见,脸上喜滋滋的,但眉宇间仍有些许忧虑。

盘蜒说道:“将军,我追查那泰远栖、泰关别行踪,此时已有进展。”

东采英想起此事,怒气复生,大声道:“真的?军师,那二人现在何处?”

盘蜒于是简述庆府灭门,张千峰收徒,盘蜒庙中降妖,又找到玄鼓大官之事,只隐去那血云奇术不谈。东采英万料不到朝中大臣竟死于荒庙,对这泰远栖更恨入骨髓,切齿道:“照此一瞧,此人害我重臣在先,又诓我送死在后,定是与我玄鼓城有极大仇怨了?除此人之外,更无人知你与义兄会去那岛上,你们不去,我自也不会去了。”

盘蜒点头沉思道:“这玄鼓城下有镇邪地脉,极为重要,将军武勇过人,祖上又是神通广大的妖仙,万鬼对玄鼓城忌惮至极,或许此人非除去将军不可。”又说出那阴阳祭酒司隐秘身份,说道:“玄鼓城中有一阎王祭坛,泰远栖眼下虽不现身,但十有八九,正在城内。”

东采英喜道:“你知道那祭坛在哪儿?咱们这就赶去,非逮住此人,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盘蜒等的便是他这句话,他已从那阴阳司祭酒身上算出祭坛方位,当即指明,说道:“此去不可人多,以免打草惊蛇。”东采英答应下来,回到宫中,不久准备妥当,披甲带刀,弓箭齐全,皆是他近年来铸造的兵刃。

等到天黑,盘蜒留曹素在宫中等候,与陆振英、东采英三人赶往那阎王祭坛。

陆振英问道:“盘蜒哥哥,你可知那祭坛敬拜的是哪位阎王?”

盘蜒道:“此节倒是不知,但那泰远栖意欲引发魔猎,一旦得逞,无论是何方神圣,玄鼓城怕是保不住了。”

东采英想起此事后果,心头冰凉,脑中发热,恨不得眨眼间便捉住这罪魁。三人出了内城,绕至郊区,来到一极深极荒的山林中,只见空中乌云遮月、树影张扬,漆黑阴森,凶禽恶兽四下里高呼低吼,当真让人毛骨悚然。东采英想起这泰远栖心计手段,越是临近,反越是沉着。他那狮心炼化乃是越挫越勇,敌强越强的内力,若遇上凶险至极的情形,反而能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盘蜒辨析方位,盘算途径,三人爬上一座绝壁,果然在月光之下,见到一血红祭坛,祭坛长一丈,宽半丈,形状如鼎,上头写着篆体文字。三人躲在石后,左右张望,却不见另有人影。

东采英低声问道:“莫非他尚未到来?咱们可要在此埋伏?”

盘蜒见乌云遮月,这云气绵延持久,可见接连数日,此山中皆月相奇差,泰远栖万万不会到来。他心想:“泰远栖见到这天相,定然掉头就走,咱们守在此处,怕是白等好几天,反而易露出马脚来。”

他一抬眼,细看那祭坛,不由得哭笑不得,暗骂晦气,知道三人此次只怕白来一趟。原来那祭坛上写的篆体乃是“尸海刑官”四字,尸海早被盘蜒夺了炼魂,数十年间皆不会再生,这祭坛实已荒废无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