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空桑一把抓住了那枚被镶嵌在识海底部的水泡。

随着一阵湛蓝色的光芒，身上的鲛人王带着一丝警告之色的，看着上方的那双眼睛。

莲花生大士对于传说中的归墟之主，似乎还是非常忌惮的。

四周的无数手臂，也没有再造次。

空桑的意识，顺利进入了那抹赵悦呈的意识之中。

……

映入眼帘的，是黑夜之下的草原。

只是……空桑却察觉到一丝不对之处。

不远处，卓亚的父亲就站在门口，而且太过年轻，菈雅看上去也是如此。

在他们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婴！

“那是……卓亚？”

冬暝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卓亚的父亲似乎察觉了冬暝的眼神，抬起头，露出一丝淳朴的笑容。

冬暝一愣，旋即还礼。

所以……在这片意识世界当中，这些人是看得见自己的。

只是，这里不应该是赵悦呈和李嘉彬发生最后战斗的地方吗？

为何会是更久远之前的过去呢？

就在此时，却见李嘉彬神神秘秘的抱着一个孩子进入了自己的帐篷。

空桑眉心一动，胸口的海妖玫瑰产生了一股奇异的力量，竟是将空桑的身体逐渐的透明化。

旋即，空桑悄然来到了帐篷口。

在这里，他看到床榻上放着两个婴儿。

那是……赵悦呈和赵小呈？

但是怎么可能呢！

难道，赵小呈不是后面被李嘉彬寻回来之后，剔除了肉身进入赵悦呈体内的吗？

而且，这个时间段下，邓海的封印依旧牢固。

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可能是邓海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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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疑中，却见李嘉彬猛地抬起了头。

那抹笑容……竟是和莲花生大士化身的大乘法王，有着惊人的相似！

空桑心中一沉。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李嘉彬在自己的主观意识下，根本就没有将赵悦呈、赵小呈融合过！

甚至于，被封印的邓海，虽然给到了李嘉彬这样一个点子，但也不是他自己想到的。

而是莲花生大士在邓海的意识当中植入了一个“程序”。

让他在某个时间段，想到利用两个魂魄合二为一，再通过分裂制造出敌对的立场，让他们自相残杀！

并且，还同步影响了他对这件事情的认知。

让邓海以为，李嘉彬按照自己的吩咐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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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李嘉彬、甚至血海观音，对这件事情的认知都被莲花生大士所影响！

错误的时间点，错误的认知，错误的因果！

从头至尾，他们看似用这件事情算计旁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可实际上，都是被莲花生大士摆布的结果！

他用这种方法，成功让自己入局，又不在明面之上。

所以，不管是邓海，还是血海观音，都是莲花生大士给赵悦呈安排好的磨难！

赵小呈就是一枚用来被赵悦呈杀死的棋子！

想到这里，空桑心中怒火中烧。

为了一个所具现化佛陀的计划，竟然让一对亲生兄弟互相残杀，当真是残忍！

帐篷内，直到赵悦呈和赵小呈融合完毕之后，一切都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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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彬的眼神恢复了原状。

邓海也毫无反应。

血海观音的力量也并未被激活。

可是……一个根植在他们各自记忆当中的“真实事件”，却只是梦幻空花一场罢了！

继而，画面开始变化。

黑夜变成了白天。

李嘉彬的帐篷已经损毁。

此时的他，有些颓然的坐在兰图雅婆婆的帐篷门口。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脚步声很沉重。

空桑甚至并未转身，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赵悦呈！

转身之下，却见赵悦呈浑身戾气凶猛无比！

血海观音的影响，似乎已经看不见了。

但是……那身上沾染的鲜血，还有那脸上的脏污，一切都昭示着精神病院内的屠杀之事已经发生。

所有的医生、护士、精神病人，都没有幸存！

“你回来了？”李嘉彬坐在那里，默默的举着酒瓶。

“在我的记忆里，你似乎是第一次喝酒。”赵悦呈语气生硬的站在那里：“当初，是你将我送到精神病院的，是吗？”

李嘉彬点了点头。

“那么……我在精神病院，遭到了相当残酷的折磨！”

“很多时候，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你可知道！”

李嘉彬浑身一颤。

隐匿状态下的空桑，看到了李嘉彬眼眶当中的湿润。

可是……仇深似海的赵悦呈，却没有注意到。

“怎么，不说话了吗？”

“还是说，你不知道要怎么说？”

李嘉彬缓缓站了起来。

他笑了。

“亡魂煞气，你修炼的不错。”

“看得出来，你很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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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我报仇，对吗？”

说着，李嘉彬从身后取出了鬼头大刀。

空桑看的真切。

此时的鬼头大刀，邓海似乎处于沉睡状态。

显然，邓海和血海观音两败俱伤的争斗，这是事实。

当然，李嘉彬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种情况下就能除掉邓海。

因为……赵悦呈的情况，已经不单单是邓海影响的了。

他自己的心魔，已经取代了本性！

换句话而言，现在只有杀戮了！

空桑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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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生开始便遭到算计的赵悦呈，在精神病院当中被折磨的心身俱疲，继而在邓海、血海观音的意识当中不断分裂、沉沦。

久而久之，人已经疯了！

这个时候的他，比当初最开始于上京见到的他，还要残忍冷血！

下一刻，残忍的继承意识开始了！

李嘉彬挥舞没有意识的鬼头大刀，赵悦呈以亡魂煞气凝聚大刀，两者的兵刃在瞬间碰在一起！

一击，便已经看出高低！

此时的李嘉彬，几乎油尽灯枯，全然不是赵悦呈的对手了！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随着这一刀的落下，赵悦呈那压抑多年的委屈彻底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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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越来越快，不断在李嘉彬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更是迸溅在四周的草地上。

飘散而出的血腥味，引得四周的牛羊一阵恐惧和骚乱。

“为什么！”

“当初兰图雅奶奶死去的时候，你明明就可以惩治他们！”

“你却放过了他们！”

“然后呢？”

“他们伤害了贡布！”

“伤害了我！”

“他们无视我们释放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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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自动将我们想象成邪恶的魔鬼！”

“你告诉我！”

“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宽和！”

“对我，又为什么这么残忍！”

“我失手杀死了卓亚的叔叔，就被你关进了精神病院！”

“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说啊？！”

李嘉彬沉默不语的态度，却更让赵悦呈悲怒。

忽然：

“所以……这就是你的觉悟吗？”李嘉彬缓缓抬头，眼神深邃：“你要以杀戮来完结所有的暴力和怨恨，这样的觉悟下，你的刀只有如此吗？”

说着，李嘉彬的身法突然变了！

好快！

快的几乎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明明已经油尽灯枯、身体虚弱的他，此时爆发出的力量，连隐匿于暗中的赵悦呈也没有想到。

“你……”赵悦呈话音未全，后背被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顺着鬼头大刀滴落在刀柄之上。

再然后：

“嘶啦！”

又是一刀，李嘉彬出现在了赵悦呈面前，斩开了他的胸口。

这一刀，是致命伤！

鲜血在这一刻洒落在这片草原上。

赵悦呈捂着自己心口的伤，满脸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空桑差点喊出声来。

李嘉彬，怎么会杀了赵悦呈呢？

可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逐渐失去了气息的赵悦呈，伤口处竟开始愈合！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站起，如同一个无意识的傀儡一样。

李嘉彬更是没有丝毫奇怪的表情，又将刀放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这一刻，赵悦呈恢复清醒。

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甚至来不及思考，便看到李嘉彬的刀朝着他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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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悦呈开始闪烁。

但是……李嘉彬的速度还是很快！

不过数招的功夫，同样的画面，同样的结果，再度上演！

李嘉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很快，赵悦呈的伤口开始恢复。

意识开始清醒！

再然后，这一幕落在赵悦呈眼中，不过只是一个类似幻觉的画面！

他全然不知，这些就是刚才发生的真实情景！

伤口！

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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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

死亡！

愈合！

这一切的循环下，赵悦呈的动作开始越来越迅猛，李嘉彬的速度似乎开始减弱！

但仔细看，李嘉彬的动作从来没有慢下来过！

是赵悦呈！

他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速度在变强大！

终于：

赵悦呈追上了李嘉彬的速度！

看到这一幕的空桑也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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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刽子手之间的传承！

上一代的刽子手，注定比下一代的经验要足，又怎么可能战胜不了自己的徒弟？

但是，上一代的刽子手被邓海吸纳的油尽灯枯，自然不能继续活着！

所以，这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宿命！

从一开始，继承者就在短时间，因大量的亡魂煞气成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不死之躯！

这种不死固然是短暂的，而且每死亡一次，再度清醒的时候就会失去刚才的记忆。

但是……对于好战的刽子手一脉而言，这种短时间最为集中的死亡训练，才是磨炼继承人最好的方法！

终于，在第三十六次的死亡之后，赵悦呈已经可以和李嘉彬做到了平手！

一旁的空桑，看着如父子又如师徒的两人血战了真正一个多小时，不由地红了眼眶。

所以……鲛人王是隐隐猜到了什么，才会提前帮自己隐匿了身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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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自己会干预他们！

就在这时，李嘉彬的眼神似乎有些变了。

变得略微放心了一些一般。

但口中，却说出了一个被篡改过的事实：

“你的刀还不够快！”

“这样的刀，怎么给贡布报仇？”

赵悦呈心中一颤：

“你……你说什么！”

“你把贡布怎么了！”

这一刻，李嘉彬的刀重重斩在了赵悦呈的肩膀上，鲜血迸溅在他的脸上，带着阴沉沉的表情：

“它……死了！”

瞬间，赵悦呈的眸子猩红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悲怒的如同猛兽一样的嘶吼声下，亡魂煞气形成的刀刃，从李嘉彬的肩膀，重重斩下，并一路斩到了小腹的位置。

然而这一刻，崩裂的血光中，李嘉彬笑了。

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被迫收下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