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什么。”龚苒嫣眨眨眼,将眼前那道清风朗月的身影眨进心头最深处,面上一派温柔,“可心,表弟他们已经尽力了。”
“刚刚那是谁家的?那几个人你一招便能将人打趴下,为何拖了那么久?”
一出茶楼,耿舒淮便问道。
“是承恩公府的人,那毕竟是茶楼,听说那间茶楼随便一副字画都要几百上千两银子,打坏了你赔啊!”
“这么贵!”耿舒淮乍舌,“那是得小心!”
这一场插曲于耿星霜等人很快便忘了,但是于楼上看热闹的盛宁帝,却没有这般容易就忽略掉。
杨倾墨的确控制着动作,没有损伤到任何一副字画,但是章家侍卫他们那时一心想要抓到人,所以不仅破坏了很多桌椅板凳,还将茶楼中的两幅名家字画给毁了,以及摔了一副白玉棋盘。
“诚惠两千六百两!”
茶楼掌柜的扒拉着算盘,加加减减,然后朝着章家兄妹报出了一个让周围人吸了口凉气的数目。
盛宁帝还在楼上,章家兄妹是见过他的,他本准备等他们走后自己再下楼,没想到却听到这个数目。
盛宁帝蹙了蹙眉,正想着着店家莫非在讹人,却听到旁边有文人道:“李掌柜这也太亏了,他们毁了那两幅画,可是云游僧和风行道的画,据说还是二人唯一一副画的同一处风景的画,真正的有价无市,就算收五千两也不算过分,他只收了一半,还有那棋盘,也值个几百两。”
盛宁帝对书画方面造诣颇深,当然知道云游僧和风行道这两位前朝书画大家,没想到这小小茶楼中竟然汇聚了这两位的画,如果是真是这两位的真迹,别说五千两,就算多要一倍,想必也会有人毫不犹豫出手的。
不过现在是这两幅画被毁了,不是被人买去,这个价对掌柜来说算是相当吃亏了,掌柜的应该知道章氏兄妹的身份,这是卖给承恩公府一个面子,不过两千六百两对于两个还未成家的孩子来说,也不少了。
想必这兄妹二人只能回去求助长辈了,讨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也是该给些教训了!”盛宁帝自言自语。
戚越却听的胆战心惊,不知道主子口中的教训,是准备教训谁。
盛宁帝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脆亮中带着些许娇蛮的声音响起。
“那两幅破画本姑娘可以赔给你,赔你三千两,但是刚刚杨六公子问你用竹筷的时候,你为何要答应他,害的我六哥摔了一跤,这账又该如何算?”
章可心昂着一张漂亮的笑脸,嘴里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漂亮。
周围人群顿时嘀嘀咕咕起来,有人却直到听到她的自称,方才发现这是一位姑娘,而不是公子。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有人小声为掌柜的抱不平。
“嘘!别说了,你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谁吗?那可是承恩公府的八小姐,刚刚摔了那一跤的是她的双胎兄长,公府的六公子,你可听说过他们的外号。”
“什么外号?”
“啧,你这天天关在屋里读书读傻了,螃蟹兄妹听过没?就是说这一对兄妹在宁都城内就像那螃蟹一般,横着走。”
“那承恩公府的长辈不管?”
“管?要是真的管,你看今日,这榜下捉婿,就得在榜单下找自己合心意的女婿,捉到了就带回家,成不成再说,你看谁会跑到茶楼中来捉的,还布阵摆陷阱的,这已经不是捉婿这么简单的,要我说这都算得上抢劫了……”
那人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承恩公府的六公子和八小姐都在,说不定他们还有其他下人隐藏在这茶楼中暗中保护,自己这般口无遮拦,若是被承恩公府的人听到了,岂不是给自己和家人招祸。
离这二人所站位置不远的盛宁帝,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戚越连呼吸都放轻了。
虽然章可心随手便拿出了三千两银票甩在柜台上,但是因为她质问那一句“害的我六哥摔了一跤,你们拿什么赔”,让掌柜的不敢收那三千两银子,不但不敢收,最后是双手恭敬再递给章可心……身边的侍卫手上的。
茶楼中的客人看着这一幕,有小声嘀咕的,却没有敢大声议论的。
今日是秋闱放榜的日子,杨倾墨考了乡试第三,还是大宁都城乡试第三,虽然报喜时他没有回杨府,但是现在怎么也得回去了,所以将耿星霜等人送到伯府门前之后,杨倾墨道:“代我向世叔阮姨问好,过几日我再过来向他们请安!”
“好!”耿星霜点头,刚拉上车帘,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又将车帘拉开,杨倾墨还没走,有些疑惑。
“咳……那个……你回去时小心一些……”
杨倾墨微微一愣,然后唇角微翘,接着笑容放大,笑的眼睛微微眯起,眼波流转间,可见其中如暖阳般温和却不灼热的光芒。
这又是面前这人的另一面,很少出现的一面。
耿星霜几乎看呆了,杨倾墨微微收敛起笑容,对她点点头,似乎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顶轻抚了一下,“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语气低沉,声音温柔,像是一股轻柔的风钻进了她的耳中,酥酥麻麻的。
耿星霜下意识“嗖”的一声拉上了车帘,车帘拉上后,还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笑声。
“六姐姐,未来六姐夫长成那样,刚刚在茶楼中都有人动手了,现在他一人回去,说不得在半路就会遇到劫人的……不过六姐姐你也不用担心,杨六哥功夫那么好……”
耿星霜却觉得耿星辰前半段话很有道理,武功再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耿星霜觉得现在这个未婚夫自己很满意,她虽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但是这个若是被人抢走了,她以后想必很难找到一个这样的了。
因为妹妹一句话,不得不送未来妹婿回杨府的耿舒淮,一路走一路嘟囔着,“我现在做的事应该是你做的,你现在享受的是我应该享受的。”
自古只有大舅哥被妹婿供着的,哪有他这个舅哥被当成保镖送妹婿的。
“不过霜姐儿说的的确有道理,你要是被人抢走了,还得麻烦我去救你,现在这般倒也算是一劳永逸。”
杨倾墨心情很好,随他一路嘟嘟囔囔的,只不急不缓的骑马往杨家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