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和寿安王妃说了话,便神色郁郁,在场嫔妃与几位王妃如何猜不出是何缘故。自家的腌臜事儿,自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萧氏如此可怜,同为皇家命妇,众人岂会不同情?
两位老亲王叔叔私底下也不是没劝过,但寿安郡王表面上应下,私底下却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也有宗亲弹劾过寿安郡王,但皇上也顶多就是申斥几句、罚个俸禄而已。
一时间,场面竟有些寂静。
于一片寂静中,那张德贵竟去而复返,而且不曾叫人先通禀,便慌慌张张冲了进来,生生把舞姬都给撞倒了两位。
贵太妃脸色不悦,正要申斥,那张德贵却噗通一声跪下:“贵太妃娘娘、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寿安郡王落水了!”
一语出,满堂惊异。
岳望舒惊异之余,甚至忍不住想笑,“寿安郡王性命……无虞吧?”小命丢了没?!
张德贵苦着脸道:“也是不巧,随行的人都不会水,九王只得赶紧叫了侍卫来救人,不成想,终究是晚了!寿安郡王……已经殁了!”
岳望舒惊喜之情都快要抑制不住了,今晚这是老天爷显灵了吗?!家暴人渣溺死了?!这是什么喜闻乐见的剧情!
对了,值钱兄弟该不会是故意耽误救援吧?
姚蔓芝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儿,不由小脸都发白了,“我家大王没事吧?!”
张德贵忙道:“九王无碍,只是十分自责。其实这事儿怎么能怪九王?着实是寿安郡王喝多了,竟撒起酒疯来,九王实在是拦不住。”
拦不住?才怪!就算值钱郡王一个人拦不住,不还有宫人随从吗?
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岳望舒按下疑惑,忙对升级成未亡人萧氏宽慰道:“王妃节哀!”
这话是提醒萧氏,你赶紧哀一下啊!傻愣愣作甚?
萧氏着实是惊呆了,以至于半晌竟没回过神来了,此刻受到贵妃娘娘的“好心提醒”,忙掩面道:“怎么会这样的?妾身实在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萧氏的确是不敢相信的,郡王竟然真的死了!!她,熬出头了!!
一瞬间,想到这些年的苦楚,萧氏鼻子一酸,倒是真真落下泪来。
此情此景,在场众人纷纷上前安慰萧氏,这场原本十分喜庆的歌舞宴饮……嗯,更喜庆了呢!
只是喜都藏在了心里!
岳望舒如何看不出,萧氏这是喜极而泣啊!
看破不说破,成年人理当如此礼貌。
沅芷宫。
回到寝宫后,岳望舒才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今儿当真是黄道吉日啊。”又看向李约,“今晚皇上会过来吗?”
岳望舒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
虽然不排除意外落水的可能性,可是……若是谋杀,那么也就只有皇帝能够在皇宫里做到天衣无缝了。
隐诛——这两个字浮现在她心中。
自古以来,总有些人不方便明着宰掉,那便只好以“意外”终结性命。先是以虎狼之药掏空身子,然后灌醉,最后一波推进湖里溺死,看似简单,实则堪称完美!
这值钱郡王,只怕多半是帮凶。想想之前,他给寿安郡王送瘦马、送虎狼之药,想不怀疑他都难!
琢磨着前前后后,幕后真凶晏老六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望舒还没睡?”
岳望舒被吓了一跳,大晚上的,跟个隐形人似的,说出现就出现了!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里还睡得着?”岳望舒一把抓住晏老六宽大的袖子,“六郎,寿安郡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晏铮笑眯眯道:“不是早叫张德贵去通报你了么!”
岳望舒撇撇嘴,“那些都是些场面话!谁会当真?”
晏铮带着笑容,眼底却泄露出冷意:“朕的话便是圣旨,谁敢不当真?!”
岳望舒:皇帝一旦不讲理,那是真的不讲理!
“为何值钱郡王也牵扯进来了?”岳望舒小声道,他之前给寿安郡王送过那种东西,如今寿安郡王又是在他护送之下出了意外,只怕……会有些闲言碎语。
晏铮淡淡说:“若不把他牵扯起来,老八醉酒溺死宫中,那前朝后宫岂不是要对朕闲言碎语了?”
岳望舒黑线了:你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还真是无耻啊!
晏铮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吧,他替朕了结了老八,朕也不白用他。”
岳望舒微微错愕:“是他亲自动的手?!”
晏铮轻轻哂笑:“倒是看不出,他一直胆小怯懦,不成想,竟有几分心狠果决。”
岳望舒私以为,杀个人渣,真的不需要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换了是她,也能手起刀落。
“这不是你那弟弟太禽兽了么,估摸着在九王眼里,这不叫杀人,只是宰了个畜生而已。”岳望舒淡淡说。
晏铮轻轻嗯了一声,“如此也可见,他心中全无兄弟之义。”
岳望舒无语凝噎,都说了是禽兽,谁会把禽兽当兄弟?!那除非他也是同一物种!
晏铮旋即又笑了:“不过这样也好。”——老九也有了把柄落在朕手里,在加上落下这等嫌疑,以后也只能安安分分。
岳望舒暗叹,晏老六这是一石二鸟啊,一除了老八,二捏住了老九的小辫子。
帝王腹黑,莫过如此啊!
“好了,咱们安置吧。”
就在沅芷宫奏响和谐之声的时候,晏执钤和姚蔓芝也回到了他们的悫安郡王府。
屏退左右,关紧房门,姚蔓芝立刻揪着晏执钤的衣领,压低声音盘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皇上叫人杀了你哥?”
晏执钤也微有醉意:“什么我哥?那就一畜生!”
“你管他是人还是畜生,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谁下的手?”姚蔓芝手都有些发抖了,该不会真的是老钱亲自动的手吧?
晏执钤却冲自己媳妇笑了:“我!”
哦豁,这哥们倒是实诚!
姚蔓芝暗道一声“完了”,便一屁股倒在了椅子上,“这下子完了,皇帝捏住了你的把柄,以后,他什么时候叫你死,你就得死!老钱啊老钱,你怎么这么冲动呢?”
看到媳妇吓坏了,晏执钤这才清醒了几分,他连忙道:“芝芝,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糟糕。首先,皇帝本来就手握生杀大权,他不需要把柄,一样能弄死我这个手无实权的郡王!第二,给他个把柄,他才能对我安心!”
姚蔓芝一愣:“似乎……也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