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望舒这一觉睡到傍晚就醒了。
她揉着睡眼爬了起来,却看到病秧子皇帝居然还没走!而且正坐在她的书桌前,正翻看着她的画册。
这几个月,岳望舒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吃吃喝喝,闲着没事画了几幅山庄景象。
有玩柿子的大橘、白绒绒的乌鸡、互啄的鸭子鹅子,还有山庄外的秋收风光,多是些秋日里的景色,天气冷了之后便没怎么作画了。
晏铮见她醒来,便将画册翻回第一页:“这是什么东西?”
岳望舒瞄了一眼,“那是给水果削皮的小刀,不会削到手的那种。”
晏铮沉默良久,虽然他不觉得这东西有用,但还是违心地称赞了一句:“倒是巧思。”
岳望舒立刻笑道:“可不是么!这个改良一下,还可以作为剃头刀!”
听了这话,晏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倒是可以捐赠给僧人。”
岳望舒:“额……”——倒也是,又不是清朝,除了和尚,应该没人有剃光头的需求了。
晏铮清瘦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望舒可是信佛之人?”
岳望舒摇头,她有些无奈:我这刀子真的不是专门给僧人“发明”啊!
晏铮“哦”了一声,“你有这般奇遇,朕还以为你会笃信神佛。”
她身上都发生了穿越这种事情,而且还听到过“穿越大神”的声音,的确,这个世界上说不准真的有神佛存在。
但是他们存在与否,与她有何干?
“皇上怎么还没回宫?”拜托,天都要黑了!
晏铮面上忽的有些不悦,“望舒难道忘了,朕才是皇庄的主人。”
岳望舒:“额……”住了这几个月,差点忘了她顶多就是租户!人家皇帝才是房东!!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行叭,病秧子皇帝大概是想蹭一下她的生命光环……
晏铮淡淡说:“你放心,朕今晚住西次间。与你互不打扰。”
岳望舒一愣:“西次间是书房啊!”——虽说书房里也有床,但那也是罗汉床,没错就是那种只有三尺宽的窄小床榻,她睡一宿至少能摔下来三次的那种……
晏铮用一种瞧不上的眼神睨着她,仿佛再说:朕又不是你!睡个罗汉床还会摔地上!
岳望舒:行叭,反正不来抢我的大床就成!
“那就这么定了。”晏铮趁机一语敲定,然后飞快转移话题:“先传晚膳吧,朕有些饿了,你难道不饿吗?”
不说不觉得,这一说,岳望舒顿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因腊月里大雪连绵,内务府已经许久未曾送来食材了,好在半月前一股脑送了不少,在加上玫瑰岭还有不少野味山珍,因此晚膳倒是十分丰盛。
譬如那道榛鸡炖蘑菇——鸡是山里捕到的野鸡、蘑菇是秋日里采到的菌子,岳望舒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忍不住小声道:“那些菌子可是我亲手采的……”尤其是那个猴头菇,她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晏铮顿时心情甚好,“那朕可要好好尝尝。”
然后便见总管张寄亲自上手,舀了一大碗榛鸡炖蘑菇。
岳望舒:……
大约是刚刚被治疗了一次的缘故,晏铮只觉得胃口极好。素日里他是不爱吃这些油腻的鸡鸭鹅,如今竟一口气吃了一大碗!寻常的粳米饭也足足吃了两碗!
饱餐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舒泰,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
“望舒当真是朕的福星。”健康的感觉,当真是太好了。病弱了多年的晏铮目光炯炯看着眼前似乎不大开心的女子。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晏铮露出担忧的神色。
其实岳望舒吃得比皇帝还多,就着榛鸡炖蘑菇,她吃了三大碗!这会子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她就是心里有点淡淡的不爽罢了。
“没事。”岳望舒闷闷道。
晏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低声道:“望舒可是想念家人了?”
家人?我特么是孤儿啊!
但她立刻明白,皇帝指的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人。
岳望舒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沉默以对。
她的沉默被晏铮看做是默认,晏铮露出温和的笑意,“这样吧,都年底了,若是叫你一个人孤零零过年,未免太可怜了。让李约去安排你的家人来皇庄与你团聚吧。”
岳望舒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并没有受到原身感情束缚,岳家人见不见,与他而言是无所谓的。可是,与自己毕竟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
“那就多谢皇上了。”
晏铮笑道:“你如今住在皇庄,不似在宫中那么麻烦,以后想见家人,随时都可以。只是不要对外声张。”
岳望舒点了点头,她毕竟还挂着皇帝嫔妃的身份呢。
见她难得竟这样乖巧温婉,晏铮一时不禁有些感喟:望舒果然还是很在乎今生的家人……
“你为朕诊治有功,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只管跟朕说。”晏铮一副颇为大方的样子。
岳望舒歪头想了一会儿,便道:“我想学点医术。”——她有生命光环,医术却是半吊子,实在有点浪费自己的技能。
“女子学医……”晏铮犯了几分犹豫,本朝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学医的?但转念想到望舒的能力,便道:“朕回头派个太医来教你,只是,还是那句话,不要对外声张。”
岳望舒也知道,这个时代,行医的女子那叫“医婆”,是三姑六婆之一,很是受人歧视!
所以她也只是想学点医术而已。
技多不压身嘛。
“哦,对了齐采女她们四个现在如何了?”岳望舒有点好奇,也不晓得她们研究化妆品成了没?
晏铮神色不由冷淡了几分,“她们四个名义上还呆在幽宁宫,朕只是安排了四个宫女去营造司当差罢了。如今还没弄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当然了,朕本来也不指望什么。”
岳望舒有些意外:“以宫女的身份去??”
晏铮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那还用说,嫔妃岂能随意离宫?!”
岳望舒:……我这个随意离宫的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