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由葛澜舟把康乐押回了宫中。
府兵正要过来殿中清理尸体,只见刚才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几个言官忽然坐起了身子。
“哎哎哎,我们没死,我们自己走就是了。”
刚才站在最靠门地方的人确实被射中了一箭,不过射偏了,那箭射到了他的大腿边上,他顺势倒地装死,其他人反应也极快,见状纷纷学起他来,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嘉和觉得她的母语是无语,这几个人不愧一把年纪还能在朝堂站稳脚,能屈能伸这一套属实是让他们玩明白了,她忍不住在心里为他们喊“666”。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从荒殿里出来,众人直接入了宫。
事关龙脉,非同小可,朝中所有官员都被连夜召进宫。
康乐站在殿下,葛澜舟则负手立于龙椅前,两人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先开口。
大家都从这沉闷的气氛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内侍捧着圣旨,高声唱读着一直被掩盖的真相。
话毕,朝中一片哗然,只有再次有资格入宫的星澜偷偷拉了一下他那便宜爹的袖子。
“听见没?我以后就是皇后了。”
赵士齐闻言,脸色发绿,恨不能一脚踢在他嘴上。
这个混账玩意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皇后不皇后!
唉?不过他说得好像也没错,他嫁给了葛将军,哦不,他娶了陛下,自然就是皇后,照这样推算,那自己岂不是国丈了?
嗯……这个可以有。
内侍唱罢,葛澜舟依然没有开口,她背对着众人,身形笔挺,宛如青松,殿中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良久,位于阶下的康乐忽然笑了起来。
在场各位皆毛骨悚然,星澜扯了扯赵士齐的袖子,小声问:“她该不是疯了吧?”
赵士齐已经烦死他了,但碍于他的身份,开口时比以前多了几分耐心:“要不你去问问?”
最后,还是葛澜舟开了口:“康乐,你可认罪?”
大臣们不约而同垂首,视线闪闪躲躲。
“认。”
事到如今,铁证如山,是她站在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怎么不认?
康乐被押进了大理寺狱,葛澜舟顾及到她的身份,押送时特意将她全身遮住。
相比于其他被羁押在狱中的人,康乐所在牢房的环境算是整洁的,饭菜也是依照她的口味单独配送,只是她一口没动,她只是面对那扇等同于无的窗户坐着,看着灰尘在光线中上下飞舞。
又有人来给她送水,放下碗正要离开,一直不言不语的康乐忽然开了口。
“我想见她。”
那人说话客客气气的:“陛下事务繁忙,恐怕无法来见您。”
原以为康乐会大发雷霆,谁知她只是很平静的应了一声:“罢了。”
想了想,又道:“劳烦你备些笔墨吧。”
另一边,从荒殿出来后,李嘉和跟怀德告别。
“帝君,我先去镇国公府等将军。”
如果不出意外,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葛澜舟应该不会留宿宫中,身份一朝转变,并且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好友,她或许需要与人聊聊,纾解一下内心的郁闷。
刚才还生龙活虎,一人单挑十几人轻松地像是喝水似的怀德闻言忽然捂住了胸口,不过是眨眼之间,他连路都走不了了,他痛苦地向李嘉和招招手:“小草,过来扶我一下,我好像受伤了。”
李嘉和:……
这人的演技真是毫无长进,但刚才见他脸色确实不太对劲,她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她个头正好过了怀德的肩膀,所以充当拐杖角度正好。
怀德像一只火炉,不等完全靠近,李嘉和就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温度,或许是跟他的原身有关,老虎皮保暖又值钱。
她觉得脸有些发烫,只能拼命装淡定。
怀德自然猜不到李嘉和这会儿正在算计他的皮,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痛苦的更真实些,他不得不演戏,走一步就要倒吸一口冷气。
李嘉和听了半路实在听不下去,她说:“帝君,我不等将军了。”
肩膀上的重量轻了一些。
李嘉和继续说:“既然您身体不舒服,我晚上留在侯府照顾您吧?”
这下连抽气声也没有了。
怀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勉强:“既然你想留下,我也不能拒绝你。”
呵呵。
李嘉和总算知道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郊外的空气比城中要清新许多,污染也没有城里那么严重,所以头顶的星星月亮看起来格外清晰明亮。
回去的路途不近,为了防止怀德再让自己讲笑话,李嘉和先入为主抛了个话题出来。
“您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按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时间换算,他恐怕是刚回去还没等到无极岛呢就回来了吧?
“你手串断了。”
当时他回到无极岛吩咐人画画,没等最后一笔画完便察觉到李嘉和出事了,由于时间紧迫,所以他用了禁术。
刚才他倒也不是完全装的,用了禁术之后,魂魄不稳,身体确实有些不适。
李嘉和没想到自己等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不是她自我感动,她活到这么大,除了父母,没有人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过。她胸口处有一个圆点逐渐变得滚烫,慢慢地,圆点阔成了片,最后蔓延至全身。
怀德说:“现在我只能靠这些身外之物感应你的情况,等日后你我结了灵契,便不用如此费事了。”
李嘉和不明所以:“什么是‘灵契’?”
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怀德看了她一眼:“你们那里成亲是什么流程?”
李嘉和说:“谈恋爱,领结婚证,办酒席。”
怀德略微思索了一下:“结灵契大约就是你所谓的‘领结婚证’吧。”
李嘉和:!!!
他这是在一个黄花大姑娘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