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盛的婚礼习俗,夫妻俩拜完天地,新娘就要送入洞房了,然后就只有新郎出来敬酒。
不过在赵家这里情况略有不同,赵铭是有正妻的,这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那还是徐家的女儿,当初还是有着陕州府第一才女之称的徐若妍。
徐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徐老夫子在读书人之中还是颇有名望的,即便是赵家,对待徐若妍也不敢太过分。
赵家原本的打算是娶丽珠的话,那就把徐若妍给休了,但也因为不是丽珠,所以她才得以保留正妻的这个名分。
这场婚宴,有一大部分还是徐若妍操持的,可以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了,所以喜宴之中,徐若妍也以主母的身份出来招呼客人。
徐若妍自然不会抛头露面,招呼的都是女眷,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正当大家喝得气氛热烈的时候,徐若妍来到了内堂之中,并且向主桌的几人敬酒。
赵肃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内堂里面一共也就只有几桌客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他又不好当场甩脸子,只能表面热情地给众人介绍。
毕竟这徐若妍不论身世还是样貌,可都是拿得出手的,徐若妍第一杯酒敬的就是知府郭文渊。
这是因为郭文渊跟他爹还有同年之谊,两人就是同一年考取的进士。
赵家的这点事,郭文渊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徐若妍敬他的酒,他也丝毫没有推辞,甚至还说了几句夸赞她贤良淑德的话。
然后徐若妍又来到陈长青这一桌,徐家原本就在甘州城,自然也是认识陈长青的,徐若妍年幼的时候,也曾随她爹一同拜访过陈长青。
杨轩倒是第一次见这徐若妍,不由得不心中叹服,自己丈夫娶平妻,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击穿了杨轩认知的下限。
再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不论是吕婧还是丽珠,以及关韵蓉,都已经与自己有了婚约,到时候她们三人若是能有这样的心态,杨轩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搞事还是要搞事的。
当徐若妍向他敬酒的时候,杨轩便说道:“赵夫人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我一个做买卖的人,不懂那么多的礼节,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丈夫娶小的,原配不但不能生气,还要亲自出面招待客人,这个就叫做贤良淑德。”
这贤良淑德四个字,杨轩故意放大了声音,朝着郭文渊那一桌说的,很明显是在嘲讽郭文渊。
徐若妍当即双眼含泪:“这位大人,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杨轩道:“我并不是为难你,而是提醒你,你若不争,没人会为你出头。”
徐若妍紧咬下唇,死死地盯着杨轩,脸上神色复杂难明,虽然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朝众人行了一礼,然后才离开。
赵肃这会儿已经再也忍不住了:“杨轩,你到底要怎么样?老夫好心请你来喝喜酒,你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真就觉得我赵家好欺负是吗?”
“国舅爷,你这话可就太过于谦虚了,在这陕州府,谁敢欺负你们赵家啊。”
杨轩说道:“你也别多想,我可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就算我说错了话吧,我罚酒一杯。”
事情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了,毕竟杨轩也没打算真的把人家婚事给搅黄了。
搞事的主要目的还是表明一下立场,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跟赵肃之间的关系。
现在目的达成,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这自罚一杯,也让赵肃无话可说,你打我一巴掌我忍了,轮到我打你的时候,你特么的认输了?
不过为了喜宴继续,赵肃也不得不先吞下这口恶气。
接下来,杨轩的确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一直跟陈长青和那三位藩王世子有说有笑的。
宾客们轮番敬酒,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会来到主桌敬酒,两边主桌上的人都有人敬酒,唯独杨轩,几乎一个向他敬酒的都没有。
杨轩也不在意,正好通过敬酒的举动来观察陕州府官场的情况。
倒是喜宴结束,在回驿站的路上,陈长青想起一件事来,凑到杨轩耳边说道:“我想起来了,这郭文渊是冯太师的门生,所以才会针对你。”
杨轩一愣,原来是这样,当初冯太师被自己气得告老还乡,郭文渊挑事是想为冯太师出口气?
杨轩一摆手:“不管他,再搞事,我让他也提前致仕。”
陈长青一翻白眼:“本来还说要跟郭文渊聊一聊安置战后遗孤之事的,你这么一搞,郭文渊哪还会愿意配合。”
杨轩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没事,他郭文渊不肯配合的话,咱们就去找那三位藩王好了,刚才在酒席上,我可是跟那几位世子聊得挺投缘的。”
陈长青一愣:“不找郭文渊?那荣誉证书,牌楼,立碑什么的怎么办?”
“那有什么怎么办的,证书牌楼什么的,就是个县令也有相应的权利了,至于立碑,知州的即便也应该能办得到,总之咱们跳过他郭文渊去办这件事,也就是麻烦一点罢了,并不是做不到,再说了,不还有三位藩王给我们站台呢嘛。”
“站台?什么站台?”
杨轩摆摆手:“这个不重要,大不了咱们辛苦点,先把三位藩王那边都跑一趟,如果还不够,就到周边的地区去走一趟。”
陈长青眯着眼摇头:“那可是好几万人,我明天还是去找郭文渊谈谈,看看情况再说吧,毕竟这事既不用掏钱还能博个好名声,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杨轩无奈点了点头,这样的好事,郭文渊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有意跟陈长青和自己过不去了。
第二天,陈长青去找郭文渊,杨轩则是去拜访了一下三位藩王世子。
与昨日的场合不同,今日纯属私下会面,聊起天来就更加畅所欲言了,尤其是三位藩王世子在聊到琉璃通商会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得很。
别看他们都是出自皇室,将来也是要接替藩王这个位置的,可是大盛朝两百多年,藩王众多,传承下来,不论是权势还是资产,都大幅缩水,唯独靠着皇族的身份才能支撑住这个面子。
这一点从昨天的喜宴之中,就很明显的显露出来了,绝大多数人敬酒都是先去郭文渊那一桌,然后才来他们这一桌,要不是有着皇族的身份,恐怕以他们的势力,连内堂都坐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