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年底,这可是土木堡集市建立以来的第一个春节,所以杨轩花了不少心思。
从腊八节开始,各家各户的门前都点上了灯笼,扎上了红绸。
几家酒楼更是在门前摆出一排排桌子,桌上放着各种食物点心,免费供大家食用。
土木堡内的空地上,篝火日夜不断,所有人都可以围着篝火玩乐嬉戏。
会唱歌的来吼上两嗓子,会跳舞的领着大家一块儿跳,也有那会一些杂耍把戏的,都纷纷表演一番,不论演的如何,大家都会拍手叫好。
更不用说那戏院茶馆,直接把戏台搬到了大街上,免费演出,供大家开心。
走在大街上,经常会听到某处一阵喝彩声,然后一窝蜂地涌过去看热闹,马上另一边传来叫好声,人群又涌去另一边。
欢快的气氛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
唯独钦差大人谭渊,外面再热闹他也没出去。
自打之前几次在外面吃饭被人指指点点,指桑骂槐之后,他就窝在客栈的院子里,埋头看书。
可是这几天,外面那热闹的动静,时不时还点一串鞭炮,他哪里还能看得下书去。
谭渊来到院子里,看着雪景,忽然诗兴大发,思如泉涌,正想要作诗一首,可是才想出来第一句,就被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
来到前院,却看到那些侍卫随从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一片乌烟瘴气。
“崔东。”
谭大人返回后院招呼了一声,这崔东就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那名侍卫,一听自家大人招呼,赶紧上前。
“你看看,一个个这样子,成何体统。”
崔东解释道:“大人,这段日子,天天待在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事做,他们也实在是无聊,再说这离过年也没两天了,我就让他们放松放松。”
谭渊无言以对,挥了挥手道:“要放松到街上去,外面那么热闹,不比在这窝着强嘛。”
崔东闻言,面露喜色,自从大人受人冷眼不再出门之后,那些侍卫随从也就不敢出去了,就怕惹得大人不高兴。
现在大人开口让他们出去,怎么能不开心。
“等等。”
崔东刚要去宣布这个好消息,又被谭渊拦住了:“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赏钱,就当是过年的利是了。”
“多谢大人。”崔东拱手道谢。
很快外面就传来欢呼声,一阵嘈杂过后,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一些,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些微灵感,作出了一首雪景的诗。
但是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没有他平日里水准的一半。
谭渊不由得皱了皱眉,毕竟只是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能有什么好的灵感。
这北国风光,就是要恢宏大气才对,于是谭渊决定,还是要出去走走。
再这么窝在院子里,人都要憋出病来了。
反正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到城外走走,看看野外的雪景,才好作出好的诗句来。
谭渊总算找到个借口说服了自己,然后就招呼崔东,跟他一同出门。
坐在马车上看不到别人,也就不必在意有没有人对他翻白眼,马车一路出了城门,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毕竟上次被铁浮屠抓去,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走下马车远眺,景色还是不错的,很快谭渊就有了灵感,一首咏雪的诗很快就作好了,谭渊十分满意,心中多日来压抑的感觉都一扫而空。
本来他还想在多看看景色,但是想到上次被掳的遭遇,还是决定回去。
一路上,他还在斟酌刚才那首诗,忽然车厢一阵震动,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见崔东给人道歉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车夫不小心撞到什么了。
对方倒也没有纠缠,简单交流几句就准备离开了,但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哄然喧闹声,谭渊没忍住好奇,探出头去看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就是有个草原人在那表演喷火,举着火把,张嘴一喷,就是一道长长的火龙。
在应天府可能是见得多了,但是在这地方,这种戏法可不多见。
然而正当他要缩回车厢的时候,跟旁边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你这狗官?”
对方一看到他,当即出言不逊。
谭渊也认出了对方,正是当初在红浪漫被他打了的小玉。
他没有搭理对方,只是冷哼了一声,坐回了马车里。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玉身旁的男子吆喝了一声,呼啦一下,谭渊的马车就被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狗官,你给我下来。”
一个明显带着草原口音的男子声音传来。
“你们干什么?”
这是崔东的声音,是他挡在了车厢的前面,拦住了想要打开车厢门的草原人。
可是明显对方人多,三五个草原壮汉一拥而上,就把他给挤到一边去了。
车厢门被猛地拽开,一个粗豪的草原汉子,大手一伸,直接揪住谭渊的前襟,把他从车厢里揪了出来。
谭渊怒气冲天:“大胆,竟然敢围攻朝廷命官,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呸,我们又不是大盛人。”
几个草原人明显想要动手,但是却被小玉给拦住了:“大家别动手,咱们草原人也是讲道理的。”
原本惊慌的谭渊一看这情况,顿时定下了心神,在他看来,对方明显是怂了,既然对方怂了,自己稍微吓唬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念在尔等不通大盛律法,本官姑且不计较你们无礼之罪,还不快快退开。”
谭大人的官腔还是很到位的,这要换了一般的大盛百姓,恐怕就要慑服于他的官威了。
“呸,你少在这里摆你的官威,这里是土木堡,要按土木堡的规矩来。”
“对,按土木堡的规矩来。”
草原人群情汹涌起来,一拥而上,七八只大手已经揪住了谭渊,这些草原人身上的膻味,让他想起了当初被铁浮屠掳走的情景,顿时脸色惨白。
他知道,这些草原人野蛮的很,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不考虑后果。
幸好小玉再次阻止了众人:“狗官,上次在红浪漫,你先是非礼于我,后来又殴打我,你得给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谭大人哆哆嗦嗦地问道,人家的拳头已经快要打到脸上来了,由不得他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