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曳的目光缱绻的注视着简舒,几天不见,她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
眼下的黑眼圈也明显,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这些话堆积在江曳的喉间,他眼也不眨的盯着简舒看,像是要把她的容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一顿,“项链呢?”
简舒开车回来的时候,车内的暖气太足,简舒便摘下了围巾,现在脖颈间空荡荡的,直钻冷风。
“扔了。”简舒毫不迟疑的说道。
江曳垂眸遮住眼里受伤的神色,又缓缓笑起来,“没关系,扔了就扔了,不喜欢那个我再给你买别的款式——”
雨势逐渐加大,黑色的大伞撑在两人上方,脚边的路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爱意在风中飘着,随雨而落。
北风刮在脸上,冷的让人清醒,她说的话也寒凉,“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江曳喉咙艰涩,“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手机在我爸那里,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找过我。”
否则,他就是浑身是血爬着也要爬过来见她。
“还有吗?”简舒掀起眼帘,声音平静,“江二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江曳身体控制不住的晃了晃,心猛地被扎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我叫的不对吗?”简舒讽刺着扬起唇角,抬头直直的看过去,“还是说,我应该叫你一声未婚夫?”
明明距离那么近,近到江曳可以清楚地看到简舒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可两颗心却好像被隔开在不同的世界。
曾经她看向他时眼里充满爱恋欢喜,现在变得冷漠疏离,无波无澜。
江曳眼眶通红,笑容苦涩,他紧紧的看着她,“对不起,一开始我是骗了你,我不否认。”
哪怕已经铁证如山,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心存一分幻想。
当他亲口承认的时候,简舒还是溃不成军。
幻想终究是幻想,连在日光下现身的机会都没有。
简舒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她在深夜里想象了无数次江曳跟她解释的场景,排练了数千百遍她该怎样面对才显得不那么慌乱。
她想要表现的镇定平静,想要潇洒恣意,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江曳在她心里的位置,话一出口情绪全部倾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问,想到什么眼神嘲弄,“是想要利用我替你争夺江氏的股份吗?”
一把伞下两个身影,空间有些逼仄,沉闷的让人呼吸不上来。
江曳张唇刚想要解释,听到简舒后半句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被所有人误解他都不在乎,可从简舒嘴里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江曳沉默了好久。
江曳眼底猩红,他握紧了手又蓦地松开,“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那我该怎样想你?”简舒红着眼眶倔强的抬头看他。
江曳终于尝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
被其他人冤枉,被所有人误解,被打的浑身没有知觉,都没有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可怕的是他第一反应不是掉头就走,而是给简舒找理由。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谈恋爱还没多长时间,她不了解他也正常。
而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留给简舒这样的印象。
该怎么向她解释,她会不会不相信他......
江曳扯了扯嘴角,抬手扶住简舒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力气禁锢着简舒,挣脱不开。
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认真,江曳语气郑重,“简舒,你听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也绝不会利用你,我不在乎江家的股份财产,我只在乎你。”
他后背好像一下子就弯了下去,声音哽咽,脸上有温柔的液体滑过,“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你感受不出来吗?”
这个东西要怎么证明,如果可以,江曳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双手奉上,以此来自证。
“那你后来明明有那么多次坦白的机会,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简舒轻笑一声,她的眼神渐渐冷下来,“让我成为你们叔侄两个的玩具很开心吗?看着我被你们叔侄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吗?”
说完,简舒闭了闭眼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她不想说的那么直白的,太令她难堪了,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坦白。
明明中间有那么多次机会,难道还非要挑个良辰吉日吗?
江曳面对她的逼问愣住,哑口无言。
“不是,不是......我想过告诉你的,”江曳慌张否认,她怎么可能是玩具,她是他碰都不舍得碰的宝贝。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怕你会生气...”
他心存侥幸又深知谎言终究有戳穿的一天,每天内心都在欢喜和自责两个极端中跳横。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偷,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他配不上简舒的喜欢,就像是江家联姻没有考虑他一样,他好像内心确实很黑暗。
可他又觉得简舒是喜欢他的,整个世界都光明了起来,他私心的想着再晚一点吧。
他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他更无法承受。
他是打算坦白的,三天前他是想要跟老爷子认个错,然后跟简舒坦白的,可偏偏就这么凑巧,简舒和老爷子同一天知道了。
明明只差一点。
简舒深吸一口气,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三个月的恋爱说长不长,现在切断对双方都好。”
“江曳,我们好聚好散吧。”
她最难以容忍的欺骗,是他带来的。
风似乎静止了。
江曳瞳孔漆黑,喉结上下滚动,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那两个字,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说出口。
简舒淡淡反问,却不敢看江曳的眼睛,“你不觉得应该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吗?”
“我不觉得!”江曳眼眶筱的红起来,大声反驳。
简舒顿住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火,可下一秒又判若两人。
“我做错了事,我骗了你,我跟你道歉,你想要做我什么都行,能不能不分手......”江曳慌张握住简舒的手,语气恳求,“只要不分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分手,好不好?”江曳绝望的请求。
在车上坐着的江宋安看着他小叔卑微的动作,忍不住红了眼,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时间沉默着,一秒两秒,五秒过去。
“你为什么不肯看我的眼睛?”江曳完全崩溃,“你还喜欢我对不对,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说出“爱”。
简舒缓缓抬起眼对上江曳的眼神,触及到他猩红的眼尾,心头一震。
嘴上的话却绝情狠心,“回去吧,你身上有伤,注意休息。”
客气又疏离,像个朋友一样关心他的伤口,真的做到了“好聚好散”。
简舒挣脱开江曳的手臂,他是个虚弱的病人又淋了雨,根本不需要费力气,轻易的挣脱开。
简舒把手里的伞塞到江曳手心,转身淋着雨擦着江曳的肩膀走进别墅。
“我不同意分手!”江曳冲着简舒的背影喊道。
恍惚间她听到了江曳说了一句什么话,可大雨瓢泼,将他的声音掩盖住,她没有听清。
只留下江曳一个人站在雨中。
他嘴里喃喃,“我不同意分手......谁他妈跟你好聚好散。”
然后,他昏倒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