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并没有因此陷入黑暗。我还清醒着,意识还在,只是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没有痛感,没有任何感觉,心灵都好像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状态。
我几乎下意识在思考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
小店厨房里的鬼王从那个模样恶心的新东西变成了老人,而我又看到了老人过去的经历,看到了古装鬼和柳澈。
那些错乱的画面,被我一一整理,不难发现那几乎是同一个人的两种人生。
相同的,是老人经历了那场气势惊人的大战,接触到了古装鬼和柳澈的意识。
那种奇妙的感觉,也被我很快找到了一个参照对象——未来世界老天爷的意识。被它视线扫到的时候,我几乎有一样的感觉。
但比起那种感觉,这次的体验更为“丰富”。
我感受到了两种气息,一个是未来世界的老天爷,另一个能与之相抗衡的气息属于谁,不言而喻。
我感到了困惑,还有种无法忽视的战栗感。
我这次好像真正接触到了那个禁忌。这还不是我主动接触的,是它们将这些内容有意展现给我看。
不,不是它们,是它。
我马上想起了自己在莫里斯镇的经历。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证历史的变化。原本的事实变成了只有我知道的故事,就连那些被强行扭转的当事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不!你不能这样!不能!!!!”
我的记忆被一声怒吼打断,那声音还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想起来,那是现实被改变的时候,我听到的声音。
我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才想到,那声音的主人是玩具鬼王!
一个应该是男性、喜欢各种男孩玩具,还在我面前,从异空间出入口穿过,进攻莫里斯镇的鬼王!
然而,那之后呢?
玩具鬼王的性格直接被扭曲,莫里斯镇的历史被篡改。他在最后算是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面对我的时候,用阴气构建出了一些男孩玩具外形的武器。
即使如此,他最后还是被丽娜给借刀杀人,直接被消灭了。
要是没有那个转折,丽娜本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我马上又想到了那个老人。
他的过去也被篡改了,有了不同的经历,从原本死守在废墟一样的城市中,变成了主动出击,来到现实世界“开疆扩土”的那种鬼王。
他……
取代了新东西。
取代了那时候被我杀死的新东西!
我蓦地惊醒过来。
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身体的感觉回来了,我重新感觉到了疼痛。
我没有理睬这种感觉,急急忙忙就坐了起来。
我这时候才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陈逸涵。
我转过了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我的手腕上铐着手铐,手铐另一头固定在了病床的栏杆上。
我猛地抬头,看向陈逸涵。
“阿光呢?”我脱口问道,想要求证自己的猜想。
我希望我的猜想是错误的!
我在厨房里面对的鬼已经从那个肉团一样的新东西变成了老人!那些奇怪的食物也从垃圾变成了昆虫!
新东西被我提前抹消掉了!
那个老人……
胖子……
我心乱如麻,紧盯着陈逸涵,好似能看见他脸上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没有找到。”陈逸涵吐出了冰冷的答案,“按照那些目击者所说,我们检查了厨房,找到了之前来买饭的一些人。厨房里面检验出了人血,还在做DNA比对。那些买饭的人,爆体而亡,现场都只留下了一些混合的血肉,要做比对也需要……”
陈逸涵的声音变得无比遥远,让我有些听不清了。
“不……我……我杀了他了。我提前杀了他。还有那个老人……”我喃喃自语。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你当时已经倒地,没有接触到那个鬼王。他直接自己分解了……”
“叶青!”我脱口而出。
我在现实世界中最后看到的一幕,如此眼熟。那是叶青的能力才能做的事情!
他……杀了老人……
那种死亡方式……
我用力闭上眼睛。
进入梦境,提前杀死那个老人的话——
这样想法刚出现,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凝固在身体中,没有丝毫波动。
我的手颤抖着。
我已经试过这种方法了。
我将那个新东西推到了过去,杀了它。那个老人被篡改了过去的经历,取而代之……
“新东西……开餐饮店的鬼王,在民庆大学旁边,那个炸鸡店,还有郁川峰……”我一股脑地将自己的记忆说出来,有些语无伦次。
陈逸涵看着我,“是他。”
“另一个!那个外形畸形,只有一个肉球,像是、像是婴儿胚胎没有发育好……还有脚!蜘蛛的脚!在厨房里面,它就用那个!”我叫了起来。
陈逸涵耐心地听着,直到我自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才回答道:“这是你看到的东西?你经历的……有两个鬼王吗?”
我身体发软,心脏都在肋骨和肌肉的包裹下颤抖,使得肌肉和肋骨都开始隐隐作痛。这种痛扩散到全身。
我即使睁着眼睛,看着陈逸涵,眼前还是会出现胖子的身影。那血淋淋的情景随即被青叶他们的死亡取代。这些场景混合在了一起,我一时间分辨出来,被炸死的是古陌还是胖子,被剁成肉泥的又是哪一个。
转瞬,死者的脸发生了变化。
我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瘦子,看到了被分尸的郭玉洁,看到了……爸妈和妹妹站在远处,分解成碎片。
我低下了头,没有眼泪落下来,只能看到自己颤抖的手。
“薛静悦的尸体,也被人发现了。”陈逸涵说起了另一个噩耗,“目击者说,她坠楼之后,尸体像是蝉脱壳,从皮肉里面涌出了很多虫子,留下的身体组织也被虫子吃掉了大部分,只能……”
“够了。”我打断了陈逸涵的话。
“林奇,他们已经死了。”陈逸涵像是在提醒我这事实,用一种公事公办地语气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和陈逸涵对视着,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些信息,“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它……”
话到了嘴边,我就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陈逸涵也似有所觉,皱起眉头,整个人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