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陈逸涵半伸着手,动作停止在那一瞬间,没有去碰触我的身体,反倒是警惕地注意了一下周围环境。
换做其他人,该疑惑我为什么会来个平地摔这么搞笑。可陈逸涵看出了我那一瞬间的不对。
我自己也很惊诧。摸着砸到的额头,慢吞吞在地上坐起,脑袋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人的梦境和睡眠时间是很古怪的,有人能想睡就睡,一睡就进入深度睡眠,十分钟顶别人两小时,起来后神清气爽,思路清晰也有人失眠多梦,在入睡前脑袋迷迷糊糊,东想西想,知道自己在睡觉,在胡思乱想,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控制,醒来后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我介于两者之间,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能睡过去的人,但也没多少睡眠问题。我也没经历过困顿不堪,不自觉打瞌睡的事情。就是在最嗜睡的少年时期,听着无聊的课,我也没有眼皮子打架到难以克制,直接睡过去的地步。这还是我头一回,莫名其妙地陷入梦境。
梦境如此长,看了萧正父子在萧天赐“鬼”生的最初三年,事无巨细,可现实中的时间如此短,我还记得我突然意识恍惚,陈逸涵要伸手拉我。不过是跌倒的几秒功夫,我已经做了一梦。
“出什么事情了?”陈逸涵再次出声询问。
我摇摇头,放下揉额头的手,从地上怕了起来。当我正要和陈逸涵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青叶灵异事务所大门突然在我们之间关闭了。
那一声响,吓了我一跳,等我反应过来要去开门,就感觉到事务所内的气氛变了。我的身后多了一道气息。
陈逸涵在门外拍着门,喊着我的名字。
我镇静下来,回答道:“我没事,你不用着急。我……和他单独谈谈。”
外头的动作停止了。不知道是陈逸涵听到了我的回答,还是叶青做了什么。
我觉得很神奇,也很恐怖,深呼吸几次,这才转身,看向了沙发。
面对面的两张长沙发,其中一张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坐下的痕迹,像是有个透明人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瞧着我。
我盯着那道视线,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干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刚才那是你算计好的?”
我突然陷入梦境,摔倒后进了青叶,陈逸涵冷静警惕,站在了门外,没有随便进来碰触我。当我起来的时候,正好站在了门的范围外。门一关,陈逸涵就被关在了外面。
这要说是巧合,叶青见机行事,我觉得又不太像。叶青给我的感觉总是从容不迫,就是难得有失态,那也是发狠,不是急躁地做什么。刚才那门擦着我的鼻子关在陈逸涵的鼻尖前,刚刚好好,太过精妙了。
我的废话,叶青也没回答。
我呼了口气,讲了正题:“你该听古陌说过了,我碰到萧正,他还带着个十八岁的男孩,就是当年那个鬼胎。他们已经袭击过我们一次了,还牵扯进了其他人。”
我将我们几个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将红毛、郑欣欣、薛静悦也给叶青介绍了。
对面坐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那个人形的凹陷纹丝不动。
我接着将刚才的梦境给讲了,“萧天赐好像有那种蛊惑人心的能力,让人心甘情愿地给他做事情,那些人的行为都很自然,没有一点儿异常。我是说,正常人看来没异常,不会怀疑他们那么做的动机。我能看到他们身上染上了萧天赐的阴气。比较奇怪的是,他用这种手段杀人,他自己应该是没得到任何好处。”
这是让我害怕和担忧的地方。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该有个目的,最常见的无外乎名利,其他诸如被逼无奈、感情趋势、纯粹为了玩乐,那都是目的。最棘手的就是最后一项。尤其是当一个人为了玩乐而选择杀人的时候,这让旁人手足无措。我在那三年梦境中,甚至找不出萧天赐所作所为的内在逻辑。他挑选目标,选择这么做的时间,似乎都是随机的,让人防不胜防。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当侦探的天赋,所以看不出萧天赐行为的逻辑在哪儿。
我真心期盼萧天赐能人生的后十五年里面养成某种习惯。这样,我们这些被他盯上的人也好做点防备。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问叶青。
我不说话了,事务所内就陷入了寂静中。我安静等待着。
叶青既然关门,留下我,坐在这儿听我说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过了大概两分钟,叶青站起了身。皮质沙发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地板上响起脚步声。
我赶忙站起来,仔细聆听那脚步声,估算着叶青的位置。
幸好事务所寂静无声,让叶青的脚步声变得响亮,我即使没有古陌的能耐,也能大概判断出叶青的位置。为避免撞上叶青,我还刻意多和那脚步声拉开点距离。
叶青一路走进了事务所里面,到了那条长走廊。
我瞄了眼走廊尽头,看到了抽象画,心中一松。
叶青开了门,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我知道叶青是要给我什么厉害道具了,期待地跟了进去。
叩叩!
脚步声停止,一个纸箱被敲击。
房间内堆了那么多纸箱,这样的听声辩位有点儿为难我了。
我只能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几步,看着堆叠在一起的箱子,迟疑地问道:“从左到右,第几排?”
这种弱智的问答游戏叶青好像很不耐烦,没回答我。
莫非那两声敲击已经是个暗示了?
“这边第二个?”我选了一个箱子。
咚!
我被弹了下脑门,还正好被弹在刚才撞到的地方,疼得吸了口气,捂着额头抱怨道:“错了也不用这样吧?”
叩叩!
这回声音响了很多。
我点箱子的时候有些迟疑,捂着额头的手也没放下来,“这个?”
没有反应。
应该不是叶青被我气死了,而是我选对了。
我连忙将那个夹在中间的箱子搬出来,撕开封条,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一个玻璃罐子。
能放下一套锅具的纸箱内只有一个玻璃罐子,那罐子也不大,两只手刚好能圈住。罐子盖是金属银色。我好奇将罐子拿出来,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愣住了。
有些浑浊的浅黄色液体内是一团浅色的软肉,拖着一根肠子样的东西。
我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但这绝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法器。
我向来有不耻下问的精神,直接问叶青:“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