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把卧龙之军事学院的事情安排完毕,便准备回卧龙岗,去自己的茅庐看看。
诸葛亮归心似箭,脚步轻快,身边的景色既陌生又熟悉,茂密的竹林里,茅庐的一角已经出现在眼帘。离茅庐不远处,一座拱桥跨溪而过,仿佛茅庐悠闲伸出的一只胳膊。
桥底下的溪水清澈见底,奇形怪状的鹅卵石星罗棋布,鱼儿们三五成群的游来游去,好不惬意。诸葛亮突然猛地跺了一脚,鱼儿受了惊,慌忙的在水中四处逃窜,诸葛亮的脸上露出孩子般调皮的笑。
诸葛亮突然又不着急回家了,在桥上静静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儿,想到了《庄子·秋水》中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和“子非吾,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两句话,便大声的朗诵了出来。
随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认识事物具有一定的复杂性,不变中有变,变中又有不变,如果庄子和惠子学习了辩证法和相对论,恐怕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吧!”
“好一个相对论和辩证法!”一个熟悉的话音掺杂着鼓掌的声音,在诸葛亮的身后响起。
诸葛亮正在思考问题,猛地一惊,连忙转身,“原来是你,你为何知道我住在这里?”
“孔明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我可是来找过你的,这条路我熟着呢!”徐庶笑着回答。
诸葛亮也从徐庶口中听出言外之意,除了那次,中间怕是也没有少跑,可惜都扑了个空。
诸葛亮刚才被徐庶着实吓得不轻,定了定神,问道:“元直你为何不在学院里学习,跑出来做甚?”
“嗨,和我玩的就那三四个人,好没意思,我闲着无聊就出来溜达溜达,发现学院好像离你家很近,就沿着这条路走了过来,没想到真的在这里遇到了孔明兄。”
“恕我直言,大家不和你玩,是不是因为你之前替人报仇杀过人,为躲避仇人和石广元一起来到荆州,本叫徐福,后改名徐庶?”
徐庶被诸葛亮的这番话惊得半晌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话:“你,你是,如何,得知……”
诸葛亮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我是如何得知并不重要,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正直之人,杀的人一定是个该杀之人,你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事;替天行道,你做的是善举。元直,你不必遮遮掩掩,不要总是让自己活在阴暗之中,走出来,我需要你的能量,你可以做更多事情,发挥更大的作用。”
诸葛亮的话让徐庶震惊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信任过,心中憋屈多年的郁闷和痛苦要一吐为快,“孔明兄真乃大善人也!我少年时好行侠仗义,为他人打抱不平,替一个穷苦人家杀死了一个恶霸,不幸被官府逮住,后来在朋友帮助下侥幸得托;无奈一直被当地官府通缉,便在石广元的推荐下,一起来荆州避祸。我不想只做个剑客,想修炼自己的内心,便想尽办法进了襄阳学社,但还是被大家知道我杀过人……”
徐庶讲到这里,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仿佛伤心事又一件件浮上心头。
诸葛亮轻轻拍了拍徐庶,安慰道:“所以我没有看错人,元直是侠义心肠,绝非凶神恶煞之徒!你不要再唯心主义了,做个唯物主义者,客观事实既然如此,你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
徐庶的一双手竟然开始抖了起来,他感动的想哭,话语中带着哆嗦,“多,多谢……孔明兄……的信任……与教导……”
徐庶再也说不出话来,开始哽咽。有人发自内心的倾听,选择相信,给予鼓励,这种感觉,让徐庶想起了士为知己者死。
诸葛亮不再言语,静静站在一旁陪着,他知道此时的徐庶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放空自己,调整自己。
夜色已经落下帷幕,月光铺满大地。今晚的月光就像王母娘们流下的泪水,有着淡淡的凄凉和浅浅的惆怅。溪水没有受到两人对话的影响,没有情绪的流淌着,而白天所见茅屋的一角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此时已经看不见踪影。
远处的山野裸露着雄伟的轮廓,隆中蜿蜒的山路被月光染上了白,在某一个拐角处,突然消失在黑暗里。
诸葛亮看到徐庶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借着月光看到桥边有几束野花,便去轻轻掐了几朵,递到徐庶面前,“元直,你早些回去吧,不要让你的母亲担心。”
根据史书记载,徐庶与刘备屯于樊城,听闻此事后,刘备率众南行,徐庶带家眷与诸葛亮一起随刘备逃亡,在当阳长坂坡被曹操大军追上,徐庶的母亲被曹操军所获,徐庶为了保全母亲,辞别刘备,前往曹营。
由此可见,徐庶是个大孝子;诸葛亮想到此处,便让徐庶早些回去。
“孔明兄,我确有老母在世,但不在荆州,我在荆州只身一人。”徐庶低声说道。
“不在荆州?那曹操为何能……”诸葛亮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打住。
还好徐庶并没有听清楚诸葛亮后来说些什么。徐庶无奈的叹息:“还在豫州,老家还能有亲人相互帮衬,若来荆州,我本就穷途潦倒,如何养的了母亲。”
“接过来吧,不要担心金钱的问题,军事学院可以养活你的母亲。”诸葛亮轻轻说道。
“孔明兄,你说什么?”徐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把你母亲接过来,你可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理?尽孝要趁早。不要在乎钱,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们在军事学院学习的学生每个月都有俸禄,完全可以养活一家人。你母亲若是闲不住,也可以在军事学院做一些做饭、除草这样的杂事。”诸葛亮说的更具体了。
“孔明兄,您真是大恩人也!我,徐庶唯有一死相报!”徐庶痛哭流涕,给诸葛亮跪了下去。
把母亲接来,承欢膝下;这是徐庶无数个梦中的场景,每次醒来,眼角都会挂着无奈的泪水。孔明出现了,这个梦也终于要实现了!
“快快起来,你这是作甚,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千万不要被钱的事情禁锢住手脚,你是个大才,有更广阔的舞台等着你去施展,也不要再给我提‘死’这个字,记住没有?”诸葛亮温柔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厉。
“牢记在心,孔明兄。”
在诸葛亮的搀扶下,徐庶站了起来。这次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站了起来!
月亮还悬在空中,但徐庶的天已经亮了,诸葛亮就是那个太阳。
从今以后徐庶不必再守着悲伤和孤寂,不用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