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刚缓缓起身，沈鹤立刻走上前扶住他。

李春刚靠着床背，十分严肃地望着纪言琛，“我会推举她，跟其他人没任何关系，甚至和她的能力也没关系，只是因为我没有别的人可以选了，所以她是第一顺位，至少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该休息了的人。”

纪言琛，“我们都认为，是您不愿意休息。”

“我不愿意休息？那我今天躺下了，明天谁去安排任务？”

“我。”

“你能为我安排一天，能为我安排几天？”

纪言琛沉默。

李春刚，“我这个位置到今天，其实是最轻松的，他们把我放到这个位置上，就是因为我的身体折腾不了了，但是这个位置又比任何人想象的更重要，需要极强的抗压能力。

我在这个位置上，身体还好，精神却每分每秒受煎熬。

我在等，在等我的朋友，我的学生，我的同事，死。

我只能坐在这，等他们的死讯传来。

我只能……等着……”

李春刚说着似乎是想笑，但他真的笑不出来。

所以云瑶是合适的。

她有能力，也有魄力，也对那些人没什么感情。

但是。

谁都知道云瑶不可能成为李春刚的接班人。

“还有一个人选，是无奈中的选择，那个人，你们也都认识。”

“我们认识？”沈鹤惊讶，“我跟纪少都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您说得难道是……”

“对，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啊，他怎么可能……”

沈鹤不敢置信，“您的手下完全没有人可以接替您？只能让云瑶和莫天相吗！？”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啊。

这么多年了，怎么连一个接替者都没有？

沈鹤情绪激动到忍不住说：“纪鸳鸳都好啊。”

“她没有那种魄力，也没有那种能力。”

亲耳听到如父的老师说自己没能力，纪鸳鸳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

怎么，怎么可能。

她明明是最该有资格接替他的人。

沈鹤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看了纪鸳鸳一眼，又静默。

在李春刚的位置上得与很多人周旋，无论是莫天相还是云瑶，他们都有这种能力，但是，纪鸳鸳没有，完全没有。

就别说她搞得定其他人了，至少她就搞不定莫天相。

而云瑶和莫天相呢。

只要他们愿意，坐李春刚这个位置，半个月肯定就能上手了。

沈鹤苦笑了一下，“我们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您这里如此稳定，后手也好，接任者也好，一定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是我们太自大了，把烂摊子都给您，如今才让您累到晕厥都找不出一个继任者……

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不应该。”

“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们责无旁贷。”

沈鹤，“我知道，只是我们不该让战士流血又流泪。”

李春刚不再说话。

如果不是云瑶说了那些话，这些事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

他是骄傲的，是不愿意低头的。

这么多年，他宁愿自己扛下一切都不愿意向组织寻求帮助，好不容易到这个年纪了，又怎么允许自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