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钱养崽第三百二十一天
蓝丰看到这一幕,周身的寒气似乎更浓重了,他冷冷看向邬战,眼神示意对方去把陆励然拎下来。
邬战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心说你不去叫我去?
但到底还是个小孩,邬战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怂,只是乍一看有些悚人罢了……
邬战心里暗啐自己一口,不过是拼死发癫的小孩,有什么可怂的?
他大步走过去,猛地捏住陆励然细瘦的手腕,一个用力便让陆励然手里紧攥的铁皮脱手丢出去。
因为离得更近,邬战看得更清楚,陆励然攥着铁皮的那只手鲜血淋漓,杂乱的划伤深深浅浅,将那只血手衬得更加令人心惊。
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气,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男孩——这人,难道不知道痛吗……?
邬战把陆励然押到了蓝丰面前,他把人朝蓝丰那儿轻轻一推,压根没有怎么用力,却没想到前一秒还发狠的男孩,下一秒像是脱力了一样,被推得摔倒在地,本就鲜血淋漓的双手在地板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陆励然痛得把手蜷在胸前,整个人微缩起来。
邬战被红缨狠狠瞪了一眼,他嘁了一声:“原来还是知道疼的嘛,我看他攥着那铁皮那么紧,还当不知痛呢。”
“刚还那么有劲,握个铁片都能杀人,现在装什么弱小?”邬战不敢小瞧他,站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蓝丰皱着眉头看陆励然手里的铁片,微偏头低喝住邬战:“糊涂!单目能被一个小孩用铁皮杀了?甚至连喊话呼救都来不及?”
邬战愣了愣,反应过来。
蓝丰叫红缨去查看了单目的尸体。
红缨回来后朝蓝丰微微点头,证明尸体上的伤口都是由铁片造成的。
“还有这个针筒,也是在单目的尸体旁边发现的。”红缨说道,她把注射完的空针筒拿给蓝丰,视线轻飘飘地扫过陆励然,“我看单目是先中了阻断剂,才没有了反抗和呼救的能力,让这小帅哥有了机会下杀手。”
“目前阻断剂也就只有单目、你还有老大有。”红缨杏眸一转,瞥向邬战,眼里带着审视和怀疑,“我记得你之前对他有点意思,还特意靠近,莫非这筒针剂是从你这儿……”
“红缨你别含血喷人!”邬战跳起来,厉声打断了女人的话。
他飞快看向蓝丰:“老大!我的针剂一针都没少都在这了,你自己看!”
蓝丰眉头微挑,扫了一眼便知道确实是一针没少,他抬手拍了拍邬战的肩膀:“急什么,我又没怀疑你。”
“就是,我也没说是你给的。”红缨娇笑,顺着蓝丰的话。
“你那意思还不是……”邬战气得冷哼。
红缨截过他的话:“我的意思是,怕小帅哥从你身上偷走,毕竟你俩当时那么近呢,我这也算是合理怀疑吧?”
邬战微噎,每次对上这个女人,他都说不过对方。
也罢,他重重哼声,懒得再反驳。
蓝丰没有管两个手下的针锋相对,他走到陆励然身边,一只手捏起对方的下巴,迫使陆励然仰头看着自己:“针筒哪来的?”
陆励然闻言眼睛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像是在反应理解对方的问话意思,然后那双漆黑的眼里染上一层愤恨,他的声音因干渴和激愤而颤抖:“他拿针筒威胁我。”
蓝丰微微挑眉。
旁边的红缨则轻啧了一声,对蓝丰说道:“我就说不能让单目看着他吧。单目记恨着小帅哥扎他眼睛的事儿呢,监守自盗被反杀,真丢人。”
蓝丰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红缨:“那让谁看着?邬战你嫌他动手动脚,别人觉得不可信,这么一说,是不是还是只有你是最优选了?”
红缨笑眯眯地对上蓝丰的眼,毫不迟疑地点头:“对啊,我们俩肯定能非常和谐共处。”
蓝丰嗤笑一声,没有搭理红缨的胡扯。
他转向陆励然:“你夺走了单目的针筒给他注射了?单目可不是傻子……”
蓝丰上下打量陆励然,言下之意便是在怀疑陆励然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他目光幽幽地扫过现场及所有人,他始终怀疑他的队伍里有内鬼。
陆励然强忍着恶心,盯着单目被割下的那块舌头,阴沉沉地道:“他以为我没有武器,想要对我做不轨的事情。”
邬战和红缨难得统一地倒吸了口气。
邬战一看陆励然这副模样,立马就猜到了单目那家伙是想做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根也跟着一痛。
蓝丰闻言,紧皱的眉头忽地松开,原来如此。
他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难怪他们来的时候,这个漂亮的小少爷明明杀了人能跑,却偏偏魔怔了一样一遍遍磨挫着那具死透的尸体。
这就解释得通了。
蓝丰淡淡道:“老肖看着他,给他搜个身,看看他还有没有藏什么‘好东西’。”
老肖应了一声,立即给陆励然搜了身,细到头发丝都检查了一通,确定不可能藏下任何有攻击性的武器后,他转身向蓝丰汇报。
红缨闻言不着痕迹地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
“很好。八个小时轮一班看守,老肖之后是邬战,再是红缨。每个人都给我警醒点,别拿我们漂亮的小少爷当猫咪,否则下场就是单目,都明白了吧?”蓝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这次被点到名看守陆励然的人,都是流匪的核心人物,只有这些人,蓝丰才可以稍稍信任。
红缨闻言懒懒地抬起眼皮,娇哼了一声,嗔怪道:“老大又瞎吃飞醋了,小帅哥轮到我看守的时候就不新鲜了,哪有现在好吃?算了算了。”
她说完,递给陆励然一道魅惑的秋波,扭着盈盈一握的细腰走了。
邬战“tui”了一声:“老大你都不说她!”
“她有因为好色误过事么?”蓝丰反问。
邬战:“……”
“你呢?”蓝丰又问。
邬战:“……”
tui!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蓝丰向邬战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
他压低声音,在邬战的耳边低低道:“好好检查一下单目的尸体,尤其是那两处伤口的地方,我要知道他的致命伤武器到底是不是铁片。”
邬战闻言不由有些好奇纳闷:“不是铁片还能是什么?”
“叫你查就去查!”蓝丰低喝一声。
邬战挠了挠后脑勺,应了下来,扭头便招呼了自己的几个手下,将单目的尸体带走了。
蓝丰深深看了陆励然一眼,开口道:“老实一点,我不介意给你注射第二针,但谁也不知道短时间内接连注射两针阻断剂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陆励然低着头没吭声,但看起来是把蓝丰的话听进去了。
老肖没有再把陆励然绑在之前的角落,而是选了一处能被光线照射到的明亮处,这么一来,哪怕陆励然有什么小动作,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的盯梢下,陆励然的确没什么小动作。
或者说,也没有什么精力做小动作了。
在蓝丰和其他人没有赶来之前,他必须先把尸体的几处伤口毁坏遮掩,不只是正面的,还有对方脑后的那一记穿透伤,都需要遮掩起来才不会被识破,然后就是藏起他的武器。
星刺放在身边一定会被搜身搜走,只有藏在别处,才有可能被遗漏。所以陆励然将它藏在了一个既明显又不明显的地方。
而等蓝丰一众人赶来,在他们的盘问下,陆励然知道自己的每个表情和回答,都必须没有破绽,才能叫那些人相信他,他既不能开口解释太多,却也不能因为他说得太少,而导致这群人对他所用的武器起疑心。
这一连串的思考和行动,对于一个从未有过这般经历训练的青少年人而言,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陆励然却出乎意料地做到了。
蓝丰离开后,陆励然才松下紧绷到极点的神经,而身体一旦放松,先前忽视下的痛苦和异样便加倍地席卷上来。
陆励然紧紧贴着背后冷硬的墙壁,双腿绞在一起以抵抗那股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嘴里泻出丝丝痛苦压抑的呼声。
老肖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为什么要拒绝首领的寒霜之力呢?横竖都得死,还不如让自己舒坦点。”
陆励然没有搭理他。
“你不会还想着会有人来救你吧?”老肖耷拉着眼皮,看着明显是被养尊处优出来的少年,摇摇头,“放弃这个念头吧,不可能的,你身上带的那些定位装置早被我们毁了,就算有植入体内的,也在阻断剂的药效下烧毁,没人知道你在哪里。”
陆励然手指冰凉,心底的那一线希望崩碎,明明体内焚骨的痛苦并没有消退,他却觉得浑身浸入了冰水里。
他看向老肖,半晌后哑声问:“你们到底想拿我做什么?”
老肖没说话。
邬战那边,还在检查尸体。
邬战叫自己的手下去检查,自己则站在一旁监工。
“致命伤是哪儿?”他问。
“应该是眼窝。不过眼窝那片的切割和捣毁伤特别杂乱,我们这儿又没什么专业仪器,实在看不出来。”手下回答道。
“也不排除是断舌失血过多吧,现场的血淌了也不少。”另一人插嘴。
手下闻言想了想说道:“失血过多是因为凶器太钝,所以无法一次致死,尸体身上的伤口那么杂乱也证实了对方是进行了多次刺切,才终于彻底让尸体断气。”
“这么说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单目先被注射了阻断剂、失去了意识,那怎么也不可能被那个小子磨死,对吧?”邬战啧了一声。
手下点点头。
“真是活该。”邬战嗤道。
他冲手下略一点头,说道:“我去向老大汇报了,伤口都确认没有问题了对吧?”
“对。”
邬战摆摆手,看了眼时间,扬起一点嘴角:“和老大汇报完了后,就轮到我去看守那家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