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 82 章(1 / 1)

第八十二章

颁奖礼正式拉开帷幕,两个主持人在台上拱气氛,说相声一样把现场的气氛推到最高点。

林柯和林秉然挨着坐着,相扣的掌心被汗湿,等着开场一过,就要颁布奖项了,颁完剪辑、美术、音乐和编剧等奖项,众望期待的最佳男主女压轴登场。

主持人穿着华丽,高声道:“接下来的奖项,有请知名演员,周文来替大家宣读!”

周文落座于前排,镜头切换露出她稍显诧异的表情,她笑了笑,站起身姿态优雅的上了台。

主持人:“周老师,您心目的最佳女演员有人选了吗?”

周文滴水不露:“能入围的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好作品,落选不受挫,中第不骄傲,这个圈子只要能沉下心,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

林柯收紧五指,被林秉然轻抚大腿安抚。

林柯强迫自己挪开瞪得酸软发胀的双眼,目光一闪,和前排侧身和同伴说话的袁玲对视,袁玲对她淡淡一笑,林柯紧张的示意,感觉眼皮纵了两下。

主持人附和了两句,开始宣布入围的作品,“有的人时常感慨如果上天注定……本次入围的四部影片之一就恰好对我们论证了这个道理,她就是——”

周文一字一顿:“如果天注定。”

屏幕上出现了如果天注定的影片,如果天注定是今年春节档杀出的票房黑马,林柯当时在片场拍戏,即使没有去观影,也听说了这部的剧票房传奇。

主持人和周文各读一部作品,当风玲的音乐响起前奏,林柯脑海里的主持人的串词全然消失,她第一时间扭头追寻林秉然的侧颜。

林秉然紧紧拉着她,示意林柯回神。

风铃的经典画面几经闪过,她初见眺望凭窗而立的季风玲,窗户被风吹晃动铃铃不止的贝壳风玲,她和季风铃在浴室动情的亲吻。

林柯转过头,尽量想矜持,不料被念到提名的一瞬间,情绪激动,镜头切到她脸上,显示屏上便同步出了她的八颗牙。林柯立刻收起笑容,太过用力,镜头上的她犹如川剧变脸,让全场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林柯一囧,脸色微红直到镜头切走,她才扭头偷偷去看林秉然。

五分钟的短篇即将放完,末尾,是林秉然以季风铃的口吻说出的一句内心独白:“内疚和歉意可以杀死一个人。”

画面是季风铃老死在监狱,风铃悬挂在监狱的窗棂上,没风了就再没响过,季风玲攥着一方红头巾闭了眼,画面淡去又浮现,残损的马车出现在山崖下。

短篇放完,主持人简述了一遍。

“你也紧张吗?”林柯问。

林秉然垂眸,“紧张。”

高清大屏的画面倏尔闪过,主持人开始宣布最后一个入围作品。

“悲春生。”

林柯安静的看完三分钟的短篇,屏幕上是袁玲宠辱不惊的微笑。

周文手里拿过了最后揭秘的卡片,翻开,目光扫向观众席,大家的目光顺着周文的目光,投掷在林柯以及周围。

林柯指甲紧紧掐进肉里,端着得体的笑容。

周文徐徐念道:“最佳女主演——”

林秉然抿唇,表情温和。她感觉到紧握的手突然变得松弛。

林柯浑身卸力,转身脸朝着自己,“林秉然,我们在一起吧。”

“最佳女演员来自悲春生——”

“袁玲!”

全场响起如雷般的掌声,林秉然的表情短暂失控,又迅速调整跟着鼓掌。

悲春生的短片开始播放第二遍,袁玲在众星拱月下慢慢走上华丽的舞台,她和主持拥抱和周文拥抱,在主持人问及四十多岁在娱乐圈中以这个年龄斩获奖项是什么感觉时也有动容。

“好。”

林柯在如雷的掌声听见林秉然的回应。

林秉然飞快的凑近林柯,在她侧脸吻了一下:“我说好。”

林柯大笑,用力拍掌:“好!”

林柯引得周围人看,风铃和奖项擦肩而过,挨着坐的主创们都有一点怅然若失,谁知林柯这么高兴,于是各个拿看傻子的眼神看林柯。

林秉然的梨涡极深,和林柯对视,一齐看向舞台替袁玲祝贺。

紧凑的节奏不允许两个人过多的互动,在宣布袁玲获奖的同时,直播镜头挑火一般放大其余入围者的脸。

林柯冲着镜头眨眼,喜悦又感慨:“站在台上是什么感觉啊?”

林秉然仔细看着林柯的表情,轻轻说:“还好,大多时候感动的都是自己。”

林柯微扬起嘴角,风铃落选是情理之中的事,诚如她所说,能入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她没有失落的情绪,也知道有了希望就会有期望,唯一遗憾的,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和能林秉然一起出现在荧幕颁奖礼台前的机会了,这一周她一直在幻想戏剧性的一幕,感性一时碾压理智,希望林秉然的职业生涯轰轰烈烈的落幕。

可是双女主的电影,十年来国内只出过一部不归。

林秉然说的对,中第的感怀自己努力争取出来的结果,落榜的只有懊恼和悔恨,心思要是不正还会怨天怨地,怨人怨己。

林柯轻缓呼吸,吐出肺里的浊气,清醒的为袁玲喝彩鼓掌。

失败就失败了,坦荡荡的接受,袁玲获奖,她输的心服口服,况且今天的目的她已经达成了。

颁奖结束,隔壁现场的大会场还会留给嘉宾应酬走动,一些明星悠闲应酬,一些明星来了又去急匆匆。

林秉然扯着林柯的手腕,从电梯直行上23层,有专门提供演员休息的休息室。

林柯刷开房门,林秉然猛的拧开房门锁。

林柯的后背刚抵上冰凉的门板,林秉然的吻就倾压而来,推搡着她压实房门,咚的一声同时,林柯的唇齿被急促的撬开,林柯扬起脖颈,感觉口腔里的软肉在被一股几乎想要搅烂的力度深吻。

林柯同样的回吻,唇液甜甜的,她顾不上吞咽,从唇角流下来,手掌激烈的抚过林秉然的后背。

两个人的呼吸一瞬间都变得粗而重,用力在对上身上各处流连,都被对方眼里的亮度灼烫,浑身像烧起簇簇的烟火,相缠每一缕发丝,触碰的每一根汗毛,都成了点燃激情的引线。

“呃——”

“林秉然!”

林柯发软的靠着木门,“我好像闻到了……”

那种缠绵的信息素,不浓,但极具存在感,让空气变得粘稠,把她丢进cun药的大染缸。

林秉然呼吸很重,玄关逼仄狭小,林柯不小心按到灯的开关,玄关的鞋柜上摆了装饰的鲜花,一朵一朵交相辉映连接成一片,林秉然的裙摆亦然。

林柯的手灵活的从刺入,将花瓣捞起,“你……”

林秉然说:“嗯。”

“等等!”林柯回神,脸红红的按住左肩。

林秉然不悦的皱眉,又去脱她的右肩。

林柯面红耳赤,信息素乱溢,一左一右按住肩膀两边,“不不不!”

林秉然抵住她的额头,不满意的停下:“为什么?”

林秉然的嗓子又黏又紧,让林柯身体条件反射的应激,像砧板上已经毙命的鱼虾,神经牵引鱼身抽搐了极短一秒。

林柯把唇嘴咬出了白印子,忍过一瞬间的感觉,说:“你的针还没打完。”

两人如梦初醒,理智回笼,差点就因为一时的激情难抑毁了林秉然的整个疗效。

两道人影在玄关立成雕像,彻底分开,结束那个吻。

林柯靠着门,林秉然倚着墙,双目都渲红,口红被亲的斑驳不堪,沾得到处都是。

林柯懊恼的锤脑袋,信息素真的费事!

林秉然笑,眉目间的风情还没消:“好了,没事的。”

林柯憋着两包眼泪,用袖子轻轻擦林秉然的嘴角,“差点就坏事了。”

林秉然:“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原因。”

一时纵情百般后悔,林柯鼻子通红。

林秉然嗓子又干又痒,说:“我最看不得你哭了。”

林柯:“心疼我?”

林秉然点头,抓住林柯伸到唇边的手,解释:“是心痒痒的,抓又抓不到。”

林柯:“……”

林秉然眯起双眼:“我最喜欢你哭哭啼啼的弄我……”

林柯尖叫,一巴掌拍在林秉然的嘴巴上,“别说了!”

林秉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林柯,嘴被遮住了,眼睛弯弯的,林柯微赧的撇头,视线落到擦过口红的衣袖。

“怎么办?”林柯两滴眼泪在眼眶里悬了半天,还是掉了下来,“这件裙是不是要赔了?”

高定几百万一条,品牌当季新款都是不出的,再有钱的明星也是能借就借,穿的时候格外爱护,万万整整借走,再完完整整的归还,时尚圈就那么巴掌大,演员口碑几乎是口口相传。

这下好了,林柯和林秉然的裙子都不能入眼了,揉的揉,搓的搓,互相推搡着弄乱,还沾着口红。

林秉然:“……”

两人各自通知路涂和郭蓉蓉,拿来新换的裙子,路涂不忍直视,“这套衣服还没拍照……你完蛋了。”

郭蓉蓉没出声,对着两套换下来的衣服一筹莫展。

林秉然换了衣服出来,叫郭蓉蓉联系人,“找人清理一下,应该还能拯救。”

林柯吁了一口气,“我回去跟品牌方道歉。”

路涂:“你说的不是废话!”

路涂叹气:“赶紧下去吧,还有事呢。”

为了避人耳目,林柯和林秉然分开下的楼,林柯落后几分钟,进去之后在最显眼的地方找到林秉然。

林秉然从侍从手里接过两杯酒,一支香槟递给林柯,又用手掌遮着杯口不让她喝,问:“还好吗?”

林柯口是心非:“挺好的啊。”

林秉然哧笑,“和沈风打个招呼,咱们就回去了。”

沈风扎在一堆导演里出来,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举着杯子跟林秉然碰了一下,看到林柯,立刻:“典礼结束就不见人影,你们两干柴烈火去了?”

林柯:“……沈导。”

林秉然:“别逗她,是去换衣服了。”

沈风:“这就护上了?奖项一个没拿到了,也不哭哭鼻子?”

林柯仗着林秉然在,又和沈风这么熟了,壮着胆子说:“沈导什么能时候拿个最佳青年导演啊?”

沈风一噎,今天的颁奖礼她同样错失奖杯,“……死丫头,亏我还想给你介绍戏。”

林柯立刻立正道歉:“什么戏啊?沈姐姐。”

沈风呛了一口气,林秉然不客气的伸手拧了一把林柯的腰。

几个人插科打诨,把失落的情绪一笔带过。

过了会,路涂从后台钻到休息区,抓走林柯去拍照,拍完照还有采访。

沈风看着人走了,笑容收了起来,问:“真没事?”

林秉然捏着杯柄摇了摇,“你问什么?”

沈风:“还以为你不拍戏了以后会要死要活的,现在看来还好啊。”

林秉然含住玻璃杯边缘,轻轻哼哼:“可能是爱情的力量吧。”

沈风:“你不感谢我这个红娘?”

林秉然目光绕着会场转了一周,漫不经心道:“谢谢。”

沈风:“敷衍吧你,对了,白冰冰和沈括要订婚了。”

林秉然吃惊,“什么时候?”

沈风说:“最迟也是今年,你和林柯准备什么时候?”

林秉然指腹摩挲着杯身,“等她拿个奖杯吧。”

沈风:“……”

林柯做完采访天幕都黑了,她和林秉然在地下停车场碰面,两个人回程的车和来时换过,开出去也没人知道里面是林柯和林秉然。

郭蓉蓉开着另一辆车去吸引媒体的火力,路涂坐在驾驶位,车上没有声响,一路开往了提前预定的餐厅。

餐厅是路涂定的,高档的包厢,跟拍的摄影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蹲在包厢的角落。

好不容易二人世界,摄影师跟着有点败兴。

“可以关了吗?”林柯翻着菜单,突然怏怏不乐。

林秉然:“采访娱记又问了什么?”

林柯扯嘴:“什么劲爆问什么。”

林柯和林秉然挨着坐,嘟囔:“我的颁奖词背了好几天了。”

“群星没那个福气,”林秉然手缠上林柯的腰,“我有幸听听吗?”

林柯脸一热,从贴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封信,打了个响指。

竟然还像模像样的装封了。林秉然今天在酒店化妆瞥见两行,获奖感言四个字就能占去一小半的页面,其余的内容她没看清,当下怀疑是乱写的,这会再看感觉纸面好像有点陌生。

林柯抽出信,把纸折成两半捏在手里,刻意躲着林秉然的视线,念着:“谢谢沈导慧眼识珠……”

第一句就够自恋了,林秉然点评:“包袱不轻。”

林柯接着念:“谢谢沈导慧眼识珠,谢谢片场的前辈对我的照顾,谢谢爸爸妈妈把我养的这么好看,谢谢电视台……谢谢我的助理小路……”

路涂推开包厢门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

谢了半页纸,林秉然眉头舒展越拢越紧,不高兴的掐了掐林柯的手臂,问:“谢完了没有。”

“急什么?”林柯小臂一麻,鸡皮疙瘩冒了一排,她摊开纸的后半页,转身朝着林秉然,“已经到你的内容了,林秉然。”

林秉然:“唔。”

林柯笑了笑,说:“获奖感言是假的,想说的话是真的,准备这么多都是为了虚晃一枪,你猜到了没?”

林秉然慢慢挽高唇角:“我被这枪晃到了。”

林柯没有看纸,“本来想找一个浪漫一点的地方,但是我忍不住了。”

餐厅的天花板是繁星月空,林柯略过那些剖白和陈述,定定看着林秉然,说:“林秉然,我们在一起吧。”

林秉然静静看着林柯,指尖曲卷紧握,半晌松开摊平放在桌面上,盖到信封上,似乎还摸到什么,“刚才不是说过了?”

林柯把纸递给林秉然,“时间短内容长,我这会想再补充几点。”

下半截落着一排的娟秀小楷,看得林秉然眼花,她伸手去捞,把纸攥进掌心里。

包厢安静几许,路涂走了。

林秉然展开信纸,闻到一股酸甜的香味,喷了香水,她诧异:“情书?”

林柯抿笑:“……嗯。”

——林秉然,展信佳。

我是林柯,你的老婆,是未来影后,更是金婚纪念日时站在你旁边的人。

信纸前半页看得林秉然发笑,心也一并软的一塌糊涂,她陆续往下看,看林柯慢慢的写,慢慢的说。

我在懵懂未开的年纪开始喜欢你,那个时候的感情未必就是爱情,但我优点不多,就是记事,所以我从还没分化就开始期待和你见面,后来……

这里黑了一团,林秉然猜是林柯不愿回想自己也不愿提及的事,林柯犹豫踌躇,终于决定落下笔。

——后来你的事突然被曝光,我经过了一段不太愉快的事情,也迷茫过,怀疑过,我一边收集你的一切消息,一边把它们藏进床底,我喜欢你,又怕错付。

我机缘巧合一脚踏进娱乐圈碰到了你,得到了答案,你是我永远值得期待的。

我先喜欢荧幕上的你,后喜欢生活中的你,光鲜的、落魄的、极奢的、潦倒的,在我眼里从来没有区别。

信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柯说:“还有的在信封里。”

林秉然从信封里勾出两张机票,“这是……”

林柯没说话,林秉然却懂了,她把心底的利刺拔出,那个她主动种进去的刺,拔出时也没有想象中的带出血肉,反而浑身轻松。

林柯朝她迈了许多步,她也该朝前才对。

林秉然:“我们去找陆梦吧。”

林柯将信的末尾补充完:“但是我希望世界也能重新认识你。这是信的最后一句。”

林秉然微笑:“为什么不写出来?”

林柯:“两张机票,如果你没有……那咱们就是去痛痛快快的玩一趟,我以后永远不提陆梦。”

林秉然感受到自己眼角慢慢湿润,又很快的泪湿脸庞。

林柯同样红着双眼,问:“‘内疚和歉意可以杀死一个人’,这句台词剧本里没有,是你加的吗?”

林秉然怔然,被林柯点破隐秘的秘辛,她学着坦白:“是……”

林柯心疼到落泪,紧紧拥抱着林秉然,说:“你出车祸的那一刻,是我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经历过失去的痛苦,又何其有幸能够失而复得,从那以后,陆梦对林柯来说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林秉然将脸埋在林柯的颈窝,惹泪把她的肩颈烫湿,林秉然低声说:“光鲜的、落魄的、极奢的、潦倒的,在你眼里从来没有区别吗?”

林柯:“我吃过耻于表达的苦,以后不会了。”

林秉然轻笑,把眼泪全擦在林柯的肩膀上,林柯注意到了,也学着她幼稚的动作。

“沈风说我变化很大,”林秉然很小声的说,脆弱的心房向林柯打开,她忐忑的说,“你没觉得吗?”

林柯皱起脸,一脸嫌弃的样子:“有啊,不能拍戏了要躲着我,怕耽误我工作就减少联系,怕病治不好了也要躲着我,自卑又温柔,以前吃醋劲劲的,现在吃醋。”

林秉然浑身突然变得冰凉,收紧抱着林柯的的双手,怕自己真相林柯说的那么不堪,“我……我……”

“我当然也想见到那个骄傲的你,”林柯说,“但你迟早会的,我从来不担心。”

林秉然张嘴咬住林柯的侧颈,所有情绪全化在了恨不得标记林柯的力度里。

“对我来说,你怎么样都行,反正要一起过金婚,”林柯突然担忧的说,“你不能八十岁还有三十岁的状态吧?我那会也不年轻了啊!”

林秉然被她逗笑,两个人静静地拥抱,不顾一切的用体温烘热对方,林秉然几乎赖着林柯了。

隔了很久,林柯被抱的有点意识迷糊了,她补充说:“为了你的病,咱们还是控制一下亲密度吧,你能忍我又不能忍,我都旷了一年半载了。”

说到最后竟然有点委屈了。

林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