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潘多拉(1 / 1)

听到了送货员的大喊,宣一汐才一下从回忆中抽离,迅速把全部东西都塞回去了,就马上下楼去。

没有别的办法,就只好让送货员在小区外等,她去拿现金回来,搞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到家里。

在走到楼梯前的那一刻,头不自觉地仰起,看向方泽的房间。

那个许愿牌,让她始终在意。

他为什么要回去拿?好像,在那箱里面,有着她想知道的答案。忍不住,她又往二楼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把密码箱打开时,手却有点沉重,总预感着有什么会把她拉着往下坠。

她两只手往里一掏,就把里面的情信全掏出来了。

下意识地,她就往信封堆里翻找,她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真的会有她以为的那个东西。

忽然,视线定在了一个信封之上,那皱皱巴巴的纸角,明显是被紧紧攥过,又摊开来。

宣一汐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在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让人生气的内容,才会让这封情信被抓成这个样子?

这明明就是1号情书,那77封情信里的第一封,他绝不会是随机打开的。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嫌弃这些情信了吗?但马上,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方泽,24岁生日快乐!今年,你凭借首部当男主的电影拿到了金鹊奖影帝,成为了历届最年轻影帝,我给你包下了整个影院了喔,里面只播放有你参演的电影,然后我陪你在里面看一整天。]

看完情信,宣一汐发现信里面也没什么吧,虽然24岁凭第一部电影就拿影帝是夸张了。

也许……他是不小心抓皱了吧,毕竟,他那么在意她送的情信。

宣一汐于是把信放回信封里,又再往信封堆里拨。果然,有一张立可拍的照片夹在了一堆信封当中

两张刷得像白墙一样白的脸,眼睛周围画着厚厚的一圈薰黑,嘴角用口红画出了个大嘴,各自一边脸额上还画了一道吓人的裂缝。这是那张,她之前在餐厅没有找到的万圣节合照。

宣一汐眉心狠拧着,拧成了陷下的形状。

“他怎么都拿回来了……”

这事换她做了的话,就是为了掩盖二人曾经一起过的证据,可是方泽的话……

明明,他以前对这些事情都毫不在意。现在的他,就是连口罩也不想戴,他更不会去在意被扒。

宣一汐不想承认,她心中的那个若隐若现的答案,可是,又不能无视它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但她有个感觉,感觉会比他向她求复合的时间要早。如果他是用来缅怀的话,那可能是一个还要早很多的时间。

好像……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渴望跟她复合。

心里被狠狠地抓了一下,留下的指印在深深地提醒着她,它曾经承受过的蛮力。

身体有什么东西在推动着她,一直把她往前推,推到一副冰雕面前,把热量包拢过去。

很想很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把他曾经的那些缺失,补回来。

宣一汐的手不自觉攒成了拳头紧紧握着,化成了彰显着决心的力量。

目光又落到了那堆信封之上,她又伸手去寻找,寻找那封5号情信,28岁生日的那封。

既然他喜欢这些情信,那就帮他完成一个完整的28岁承诺。

这是她此刻唯一想到了的弥补。

[方泽,28岁生日快乐!你终于拍成了任导的电影啦,今年你会进军国际影坛,我要做你国际后援会的第一个粉丝,为你画出无数颗照亮世界的星星。]

在她打开28岁情信的那一刻,她发现,里面写的,明明是画星星,并不是埋雪。

平安夜那天,是他记错了吗?

宣一汐皱了皱眉,但很快就略过了这事,毕竟这么多情信,看过也不一定记得住。

她注意力又回到了信里的其余事情上。

拍任导的电影,他已经实现了。进军国际影坛的话,等电影上映了,任导的电影送到国际影节不是问题。

看到这里,好像有某些东西在她脑内重叠了,重叠成一条时间线。她马上拿回来刚刚打开过的1号情信,翻出来看。

一个个火花在脑内“吱吱吱”地擦起,慢慢变成一个让她无比震撼的设想,占满了她脑袋,让她不得不去确认,要确认那个会把她身体瞬间撕碎的答案。

宣一汐的手几乎是颤抖着,却又不愿意放慢速度,伸往一堆情信里面拼命地翻找,翻出来了三封情信,是在24岁到28岁之间的情信:

[方泽,25岁生日快乐!恭喜已经成为了顶流的你,迎来了事业的大爆发。可是顶流不能谈恋爱怎么办?我会化身成一个百变的影子,无时无刻地跟着你,不会被人发现喔。]

[方泽,26岁生日快乐!猜猜今年我会送你什么东西?我终于存够钱啦,把爱情收藏馆买了下来,亲亲我,我就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方泽,27岁生日快乐!今年你荣获了娱乐圈慈善公益达人的封号,成为了一名德艺双馨的艺人啦,我为你感到骄傲,我帮你成立了一个叫“依泽”的慈善基金会,为你注入了一元人民币的基金喔。]

猛地一下,好像有一把尖刀刺进她的胸口,再一下一下地使劲捣弄着,报复性地要把她的心脏捣碎。

再呼之欲出的答案,也需要一个能摸得着的铁证,让她能感受到真实。

她试图用着一个极快的速度走去墙边的架子前,但身体却僵硬得仿似不受支配,每一步都快要倒下般,趔趔趄趄地来到了架子前。

之前她帮方泽拿护膝的时候有瞥过一眼,在架子的上层,放着有大大小小的证书,而那些证书的样子,她熟悉,因为她也有类似的。

眼前几乎要模糊得看不清字,但她依然努力地,从那些证书上捕捉出足以成为证据的字眼:慈善、依泽。

眼底的水液终于积够了厚度,让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扭曲起来,然后变得歪斜。

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蹲了下来,眼水一串串如珠帘般,无意识地落下。

她不敢去想,方泽在这五年里,是如何去现实这些情信的。怕想了,她就会瞬间坠入地核,被熔融殆尽。

这五年来,她一次次地在背后骂他,一次次地逼自己脱变,努力把他从她生命中抹掉的时候。

他,却一次一次地用他笨拙的方法去挽救,甚至把她以前追他的那一套,也学上了。

双手紧紧抱着两膝把头埋到了最深处,身体像要被抽干一样,所有水份都往外流,汇成一条洪流发出撕裂般的低响:

他们倒底是怎么了。

绕了五年的弯路了,她好像再也承受不起时间的白白流淌。

吸了吸鼻子,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一点,抬起头来,马上掏出了手机,打给那个此刻最想见的人。

“方泽!”

喉咙已干涩得发哑,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发出喊叫。可叫出声的下一刻,她却完全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一汐吗?方泽正在参加时装秀,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他。”电话那边说话的,是唐兆鸿。

哪怕仅仅是声音,哪怕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她此刻也很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眼底一下子又被填满了,宣一汐又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她说起话来,能够清晰一点:

“在哪里?你马上发我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