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禾听着，终于放心了。
走进地牢。
一股湿潮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听到里面传来搅动的水声，跟着，就是浓郁的血腥味儿。
很快，她终于看到了那只鲛人的身影。
当看到鲛人的那一瞬间，她愣了愣。
呃，这一小孩？？
在外面听那些人描述，鲛人暴戾，易怒。
听闻修为深不可测，还活了五百年了。
再看看眼前这个。
一小孩浅银色的发丝软趴趴的贴在耳边，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凶狠的注视着她。
它大半身子露在外面，还有半截身子泡在水里。
只是腰腹，奥，一个小孩用不到腰腹这个词，就那软白白的小肚皮上隐隐贴着几片银色的鱼鳞。
这孩子，五岁。
撑上天，也就五岁。
沈苏禾目光从它身上盯了三秒，然后移开，看向别处，四处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孩被无视，表情更凶了：“你在找什么？”
沈苏禾开口：“找鲛人。”
小孩：“······”
很快，沈苏禾就听到小鲛人冷笑一声：“想用这种办法吸引我的注意力？你觉得我会看上你？人类，太自不量力了。”
一种奶声奶气的语调，说着凶狠的话。
听着就让人生不起气来。
沈苏禾多看了它两眼。
小鲛人因为一直在反抗跟人类契约的缘故，受了严重的伤。
那从水池里荡起的鱼尾一道道烧焦一样的血痕，就算是这样，小鲛人仍然没有要契约的意思，下巴一抬，带着一股冷傲。
半响，沈苏禾从旁边拿起一块石头，蹲下身，在潮湿的土地上，刻画出一道道线条。
打死她都没想到，还能见到鲛人。
嗯，能给鲛人画个小像，这辈子值了。
可惜，没拿纸进来。
早说小鲛人长得这么可爱啊。
她听外面那些人描述，还以为是个丑陋的怪物。
小鲛人警惕的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沈苏禾动作。
小鲛人奶奶的口气很凶：“你在做什么？下咒吗？”
沈苏禾低着头，一边画，一边解释：“我第一次，见到鲛人。”
顿了顿，又道：“没想到，鲛人如此，惊为天人。”
小鲛人听着，摇了摇浅银色的鱼尾，又抬抬下巴重重的一声：“哼！”
表情缓和了不少，似乎觉得，这个人类说话，难得能入耳。
沈苏禾一边专注的画，一边叹息：“可惜了。”
小鲛人：“可惜什么？”
“可惜，没办法，画在纸上。”
小鲛人听完，目光看向地面。
沈苏禾画的很快，一副Q版小鲛人出现在了地面上。
小鲛人趴在岸边，一边看那副小画，一边甩甩浅银色的尾巴，似乎有点好奇：“这个是我？”
沈苏禾眼神亮亮的：“好看吗？”
小鲛人抿抿嘴巴，目光扫过地上的图，又看看眼前的人类，嘟囔一句：“一般般”
说完，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画，尾巴甩了甩。
沈苏禾擦掉头上的汗，算算时间，她出来得有一个多时辰了。
她还没忘，屋子里还有个小可怜呢。
她开口：“小鲛人，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小鲛人尾巴掀起水花儿：“等等。”
沈苏禾扭头，疑惑：“嗯？”
小鲛人：“你不想契约我？”
沈苏禾摇摇头：“我当然想，但是，前辈您，并不想契约我，不是吗？”
小鲛人口气傲慢：“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沈苏禾想想夙夜的遭遇，他自始至终没做过一件害人的事，却被周围人往死里坑。
她认同的点头：“前辈，通透。”
她说话慢，但是字字清晰，听上去莫名有一种力量感。
小鲛人一听，双手抱着胸打量沈苏禾。
这个人类，还挺有自知之明，对自己同种族的人，也很了解嘛。
它琢磨了一会儿，奶声奶气：“喂，你要是能帮我杀一个人，我就让你契约我。”
沈苏禾还没说话，小鲛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充斥上了愤怒：“他掉在海里，我救了他，他却要害我！！”
一想起这个，小鲛人脸色顿时难看下来，片片浅银色鱼鳞出现在他的眼周，不断扩散，很快，指甲也变得修长，蹭！就像是在插一块豆腐一样，指甲直接插进了石头里。
沈苏禾看着它的手，默默往后退了三步。
这一会儿，她终于相信这个鱼崽子有五百年修为了。
这要是往脑袋瓜子上插，绝对插一个死一个。
然而，当鲛人爆发出剧烈能量的时候，那水池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束缚着，瞬间有雷电从山洞顶上降下来。
滋啦滋啦！！
小鲛人爆发出刺耳的痛苦声：“啊！！！！”
那张漂亮稚嫩的小脸立刻扭曲的不成样子，犹如濒临死亡，倒在池水边，大口大口喘息。
泥泞沾染，顿时高高在上的鲛人，变得比地上的淤泥还不如。
沈苏禾盯着看了一会儿。
小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它双眼通红，只觉得难堪，咬着牙根，冲着沈苏禾怒吼：“滚出去！滚出去！！”
沈苏禾摸了摸眉心，她也很想走。
但凡这个小鲛人是个成年人的样子，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可这小玩意儿，顶着个五岁孩子的脸，又难过又痛苦的趴在地上。
这谁能一走了之？
她走到水池边，单膝跪在泥泞里，将那小鲛人给扶起来，想了想，开口：“鲛人前辈，您要，杀谁？”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给小鲛人擦了擦脸。
一边擦一边内心琢磨，造物主可真偏心，一条鱼又不经常见人，还住深海里，弄这么好看干什么？
等她把这小鲛人擦干净了，又给弄回池子里泡了泡，终于把它身上的泥泞给弄干净了。
小鲛人再次恢复一见面时候的样子。
小鲛人眼眶通红，盯着沈苏禾说了三个字：“宋安远”
话音落，小鲛人一字一句：“你杀了他，我就契约你。”
沈苏禾想了想：“我杀不了，但是有人可以。”
说完，她又掏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在小鲛人的手指上绑了个蝴蝶结。
小鲛人疑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