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儿见过姐姐。”
霍玖儿盈盈屈膝下拜的身子,却被顾以沫给一把托住了。
“霍姑娘不必多礼。”
她浅浅一笑:“你既是娘的义女,那便听娘的,唤我一声嫂子便是。”
姐姐妹妹的,听着就刺耳得很。
霍玖儿弯唇一笑,并不接顾以沫的话茬。
嫂子她是不会叫的。
她拿出一个鎏金缠枝小圆盒:“夫人!玖儿回来得匆忙,只来得及带上这盒专门为您调制的唇脂,您看可还喜欢。”
楚芸将目光,从两个姿容各异的女子身上收回来。
这两孩子看着不太对劲啊!
怎么有种暗自交锋的感觉呢!
她将乱七八糟的感觉抛开,伸手接过玖儿递来的精致小盒。
轻轻将盒盖揭开,看着里面自己惯用的朱红色唇脂。
楚芸粲然一笑开口道:“玖儿的手就是巧,做的胭脂水粉无人能及啊!”
“夫人过誉了。”
霍玖儿浅笑盈盈看向顾以沫:“七年前玖儿离开燕京时,便听闻摄政王妃冰雪聪明,小小年纪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想来,如今更是造诣不凡。”
说话间,跟她一起来的丫鬟,递过来一个楠木的折叠雕花棋盘,以及两个同样是楠木雕花的棋盒。
霍玖儿将棋盘撑开摆放在案几上:“这是玖儿送国公爷的梅花棋。”
她柔柔一笑,看向顾以沫的眸光里,却是带着浓浓的战意:“摄政王妃!我们手谈一局可好。”
这是直接下战书了啊!
她不接的话,这老姑娘会不会就说她浪得虚名了呢!
毕竟,人家可是先夸她七年前,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呢!
七年前,原主才十岁。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还样样精通……
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啊!
顾以沫从散发着香气的棋盒里,捻起一枚黑色棋子。
只见棋子上面,雕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花苞。
她又抓了十几枚棋子出来,很好,每一枚棋子上的梅花形态,尽皆不同,且还都散发着楠木独有的香气。
“好棋。”
顾以沫把玩着手上的棋子:“划个道儿吧!”
霍玖儿唇角微勾,从怀里摸出一柄一尺不到的匕首。
“这是轩辕王朝最后一任帝王,送给他的皇后的定情信物。”
言罢!
她将目光,定格在顾以沫腰间挂着的白玉环佩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她拿韩昀璟送她的定情信物来做彩头。
这个时候,楚芸确定,玖儿是在针对她家沫儿了。
她沉下脸,不咸不淡地开口:“玖儿,你刚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手谈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丫头从小就棋艺了得,八岁就能杀遍疾风军所有爱好下棋的士兵。
十二岁时,都能和璟哥儿对弈近百子。
而她家小沫儿十三岁就被送去了庄子上,这些日子又没见她碰过棋子。
这要是和玖儿对上,只怕是,没多少胜算的啊!
儿媳妇和义女,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站自己儿媳妇。
楚芸这明显的偏袒,让顾以沫心里无比熨帖。
而且!
她是真喜欢那把匕首啊!
下围棋嘛!
她上辈子在初中时期,可是为了给她老娘争面子,拿下过全国围棋锦标赛第一名的呢!
顾以沫眉眼弯弯将人拉着在四方的案几上手边坐下。
“娘坐,以沫好些年没摸棋子了,既然霍姑娘有雅兴,那便陪她玩儿上一局。”
这边两个女人各执一棋,开始厮杀。
皇宫御书房内。
韩昀璟看着文渊阁一众老头子,和太子谢沐笙,商议豫州一带的旱灾。
自去年冬季开始,豫州十二郡,就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大雨。
导致各郡县好些农田,至今无法下秧。
而大旱之后,必有洪涝。
这便需趁早修缮河堤,做好防洪事宜。
可这些年天灾不断,加上户部内,*****众。
国库早已空虚。
遂!
谢毅连西北军的军饷,都让楚怀玉自己筹集。
说来说去,就三个字。
缺银子。
谢沐笙怎么也没想到,他继承的皇位,原来是一个空架子。
而户部上下,却个个荷包鼓鼓,府里的小妾,是娶了一个又一个。
少年气得一拍桌子,看向端坐龙案旁边的太师椅上,一直在闲闲的把玩那块,据说是偷来的白玉环佩的矜贵清胄男子。
这也是个气人的主儿。
说得好听是他的摄政王,可政事他从来就不帮他拿主意。
每日自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他倒好。
上朝就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议事就坐在一旁玩儿他的白玉环佩。
简直就是典型的尸位素餐。
偏偏,还没人敢说他。
气人。
少年人在心里一阵吐槽。
面上却是讨好的笑:“舅舅……您可有户部官员,中饱私囊的罪证?”
文渊阁的三大阁老闻言,也都将目光,盯向了太师椅上闲散的男子。
韩昀璟掀了掀眼皮,不置可否地道:“你是打算,把他们给全抄家了?”
想法很好。
可这里面牵扯的官员可不少。
燕京的户部官员,几乎没一个是干净。
还有各县、郡、州的官员,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是他,留给太子的试炼。
谢沐笙可不知道,户部这个烂摊子,是他的亲亲舅舅,故意留给他练手的。
“如果罪证充足,当然是,能抄几家算几家啊!”
谢沐笙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
那些个国之蛀虫不杀,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从他们手上把银子弄回来,才好拿去充盈国库修缮河堤上啊!”
董阁老三个也齐齐点头。
“户部的确是该肃清一下了,倘若任其发展下去,邱诚日后,只怕会撺掇三皇子,步上靖王的后尘。”
“没错!邱诚这些年,敛的财可不在少数,只要定了他的罪,户部其他人,就会群龙无首。”
韩昀璟起身:“罪证在大理寺封着,不过,太子最好还是先撒饵,再收网,免得落人口实。”
言罢!
他掸了掸蟒袍上不存在的灰:“天色不早,臣就先告退了。”
韩昀璟前脚踏进镇国公府,便听见有仆从在窃窃私语。
“想不到啊!咱们王妃,竟然还是对弈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