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喜宴的第二日。
因着杜飘飘在朝闻院门口的闹腾,市井又传出了流言。
一开始,流言一致抨击仙逝的丞相夫人,说她善妒,做鬼了都还死死霸占着丞相夫人的位置不放。
为了佐证这个事实,有人又把曲如梅每次想要扶正,都会莫名其妙病倒的事,给翻了出来。
可这样的流言没传半日,就被人给怼了回去。
“你们瞎说什么呢!人家了空大师都说了,是曲如梅自己命格太轻,压不住丞相夫这个位置,才会每次提起扶正就病倒的,别一天天鬼啊怪啊的张嘴就来,当心哪天真被那东西给盯上了,到时哭都没地儿哭。”
燕京最大的菜市场内。
几个妇人正在一边挑选蔬菜,一边神秘兮兮讨论丞相府的灵异事件,旁边就突然插进这么一道不一样的声音。
众人吓了一跳忙回头,就见一个穿着浅灰衣衫,很明显是那家府邸的采买丫鬟,正弯腰拿起一把水灵灵的豇豆。
几个女人被这嬷嬷说得心里毛毛的,可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丞相府当真没鬼?那为何大家都说杜大小姐,在清风院门口遇上了鬼打墙啊?”
此事。
又有一个管事模样的采买嬷嬷,带着几个粗使婆子走了过来。
她显然将这边的对话听了个真切,直接就在穿浅灰衣衫的采买丫鬟开口前插话道:“这有什么真不真的,我一个老姐妹就在丞相府当差,她可是亲耳听了空大师说的这话呢!丞相府要真有鬼啊!了空大师会没顺手帮忙超度?”
这话题一聊开,就又有几人凑了过来。
“可不是嘛!我可听说了,杜大小姐昨儿个一整天都在丞相府瞎转悠呢!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在别人家乱跑,还就她一个人撞鬼了,说出来也不怕丢人。”
“真的啊!哪杜大小姐在转悠啥啊?”
“这谁知道啊!毕竟姑娘大了,那心思……呵呵呵呵……”
这意味不明的话题一扯起来,整个菜市场,皆是暧昧的笑声。
菜市场的这一番言论,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各府后院。
杜飘飘被杜家老太君罚去了祠堂跪着。
杜夫人找到老太太院子里,哭诉女儿被人诋毁名节,要丞相府给个说法,却吃了好一顿挂落。
“飘飘之所以如此任性,你这个做娘的责任最大。”
老太太发髻全白,手指也时不时的微微发抖。
可那一双混浊的眸子,却依然犀利如刀:“昨日飘飘四处瞎晃时,但凡你长点心将人拘住,亦或是久不见人回来,你派个人去寻寻,她何至于被困住两个时辰出不来?”
“老祖宗……飘飘她说……”
“你闭嘴……她说什么你就信,你长脑子是摆设。”
老太君神色一凌,径直打断她的话。
这也是个蠢的,自己女儿在人家家里乱晃出了事。
她不说尽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还自作聪明去散播流言诋毁人家。
如今流言被人家引导反转,她还想要去找人家要说法,真是,脸大。
“既然你心疼你闺女,那便陪她一起跪祠堂,也让你那生锈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丞相府。
朝闻院。
顾以沫和老太太坐在花厅里,也在闲谈外面转了风向的流言。
昨日顾以沫累乏了,便没有和韩昀璟回镇国公府。
而且昨日一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
她还有好多的话,没有和老太太说呢!
昨晚在自己的大床上,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床。
老太太也知道她累坏了,连早上的敬茶,她都不准人去打搅她。
这不等她洗漱完,外面的流言,都反转了呢!
老太太将今日的流言当成笑话讲完,便脸色一沉,问起了前日坤宁宫发生的事。
顾以沫将事情大慨的说了一下,老太太却听得脸色都变了。
“那思琦公主可真是……”
老太太憋了半天,才将难听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事儿……宫瞒死死的,就连她那好儿子,都没有给她透漏半个字。
只要一想到她大孙女……险些就吃一个大亏,她就胸口堵得难受。
“你帮他救回了他儿子的命,他有说要如何奖赏你吗?”
呃!
“奶奶!救他儿子的是冯院使呢!”
顾以沫讪笑着一边给老太太轻扶胸口顺气,一边无辜地道。
“嗤……”
老太太白了装傻的大孙女一眼:“你在古墓得了那本外科密录,不出百日便给庄子上一难产妇人破了腹,且还母子均安,这事儿啊!我可是听房妈妈说了的。”
她戳了戳大孙女的额头:“你这丫头胆子也真是大,当年才刚能下床走动,便敢带着两个丫鬟去闯古墓,也不怕里面有什么毒物或者机关伤到你了。”
“嘿嘿!奶奶您都知道了哈!”
顾以沫笑嘻嘻挤到老太太身边坐下:“奶奶您不知道,当时你大孙女可惨了,身上没有几两银子,可我这身子,还得每天参汤参茶的好生养着。
当时我在那座光秃秃的山脚下散步,亲眼看见几个盗墓贼从盗洞里进了古墓,然后又全须全尾的出来,我就想着进去看看,不说发财吧!能捡个漏也是好的。”
说着她摊了摊手,满是无奈地道:“结果我们三个半块银子没捡到,就我在角落里找到一本人家盗墓贼不要的古籍。”
实际上,那座古墓里毛都没有,那本所谓的外科密录,是她在镇子上,悄悄买了人家压箱底卖不出去的陈年旧纸。
再背着红杏绿箩和房妈妈,自己撰写的一本手札而已。
那座古墓被盗墓贼盯上,她是一早就发现了的。
而她的外科医术想要光明正大拿出来用,就必须得有依据才行。
所以在看到有人勘察那座古墓,她便开始准备了。
老太太将大孙女拥进怀里,满是沟壑的脸上,疼惜与愧疚交织:“都是奶奶的错,奶奶不该一病就是大半年……”
“瞎说。”
顾以沫在老人臂弯里抬起头,满脸不赞同的打断道:“奶奶比以沫还病得还久呢!以沫只病了小半年,奶奶可是病了大半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