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春等人其实对贾似道在临安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太多,尤其是那些个低级将领,见贾似道对施春父子不仅没有任何惩戒,甚至还给施春加官进爵来笼络,嘴上脸上虽说都表现的很是恭敬,可是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飘飘然。
堂堂安抚使、大学士、国舅爷又如何?被冒犯了又如何?毕竟年轻心慈手软,来了广州,还不是要依仗更要笼络我们这些人?
此刻听到贾似道的话才明白,原来这位主儿连朝中参知政事的外甥脑袋都给砍了,而且还是在临安城。
这哪里是什么心慈手软,简直是手辣到丧心病狂好吗?
试问这大宋还有几个人敢直接将朝中副相的外甥脑袋给砍了?而且还能到现在活蹦乱跳的?
“临安大饥,那时候大人还是临安知府,朝中参知政事李鸣复外甥李吉、袁甫侄儿袁通纵兵行凶,强掳民**乐,李吉被大人下令在无数兵民面前当众斩首,袁通鞭责一百。大人仁德,你们不要将这仁德当成大人好欺,大人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愿意用你们是你们的福分,你等当好生铭记于心。以大人今时今日之身份,你等觉得还会缺了谁都不可吗?”
赵毅在旁边冷冰冰的补充道。
李吉和袁通可都是他们一群人下手拿下的,李吉的脑袋更是如今在河北西路后金军中的木暖亲自斩下。
如果说贾似道的话还有些模棱两可众人有些不明白,那么后面赵毅补充的话语就将一切都讲的再清楚不过了。
不杀你们不惩戒你们甚至还笼络了一下你们,不是因为心慈手软,也不是因为必须要依仗你们,而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并且不想手段太过暴烈,可是这不代表非要用你们不可,更不代表贾似道不会杀人。
贾似道有些意外的看了赵毅一眼,这还是赵毅第一次主动开口,到也算不得逾越,只是这番话敲打的却是恰到好处。
“末将等谨记大人教诲!绝不敢违!”
施春等人齐齐单膝跪地恭声应道。
贾似道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趁热打铁,一劳永逸的将两路帅司都给直接解决了。
西城的事情到虽说才发生没多久,不过想必该知道的人都应该已经知道了,毕竟背嵬军千余人的动静可不小,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见。现在有背嵬军还有步军大营的三千步卒,足够应付广州城的种种事情了。
“施将军,你命人去将两路帅司各个将领都请到你这步军大营来。就用你的名义。”
想到就坐,贾似道起身转了两圈然后对施春道。
“大人,这个……不是末将不想请,实在是有些人跟末将是对头,末将去请怕是根本请不动啊。”
施春搓了搓盆钵大的两只手,有些尴尬的道。
“你派人去请就是了,之前或许请不来,今天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请不动?”
贾似道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道。
“那,末将这就去。”
施春挠了挠脑壳,憨声道,说着转身自去安排了。
其他一干步军衙门的将领互相对视一眼,都颇有些兴奋之意。
这些个将领并不是笨蛋,贾似道刚刚都已经说了,团练使衙门不会是一个,而且贾似道来步军大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所有的兵权都给削去,那么此刻将两路帅司的人都给召来步军大营,想要做什么,似乎根本不用怀疑。
这些个步军衙门的将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本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服的暗黑之念,自然也想看看帅司其余的人倒霉。没了兵权,自然也不会再有光明正大吃空饷的机会。这等于直接将帅司各个将领最大的收入来源给断了。
手下没兵,就不能吃空饷,不能吃空饷,就没有地方捞银子,没有银子,就不能养着十几房小妾,就有太多的享受不能享受了。
施春之所以能够痛快的接受贾似道的条件,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施春他们银子的来源不是吃空饷,相反,施春在兵卒身上还投入了不少银子,这都是因为施家有美人阁。一个小小的美人阁,等于是无本生意,每年给施家至少带来数百万两银子。
可是施家有美人阁,别的帅司将领可没有美人阁这么大的营生啊。当然家中老底还是有的,可是那些营生一是产出有限,二是哪有饷银来的快来的多?
所以,可以预料的是,两路中其它的那些个帅司的将领定然不会轻易的交出兵权。那可是在割他们的肉,放他们的血。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帅司不愿意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去做那个有名无实的五品团练使,如今的安抚使大人又何尝是省油的灯?手中有权有兵,可是真正会杀人的主啊。
施家的这些个将领已经开始想象那些跟施家有过节的帅司将领们在贾似道手中哭爹喊娘甚至是掉脑袋的美妙画面了。
对帐中诸人的想法,贾似道当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广东路各个州府的兵权他一定是要收回来的,空饷肯定是不会让帅司的人继续吃下去,如果愿意老老实实的做个团练使招兵,自然一切都好说,如果不识趣,那么贾似道还真不介意举起手中的刀杀几只鸡给广东路的猴看。
只要招募到足够的兵,有张戍等人在,传承了百余年的背嵬军自然有练军之法,虽说他不懂练兵,不过毕竟是后来人,眼光见识却还在那里,结合背嵬军的练兵之法,贾似道有信心在一两年内就能够练出一批精锐出来。
更何况,还有火器这样的王牌。
虽说因为条件限制,如今的火器必然还有局限性,可是关键时候只要用的好,却是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的。
贾似道不说话,大帐中自然没有人敢出声,帐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长脸掀开,却是秦寿来了。
“大人。”
“有事??”
秦寿左右看了看,躬身道:“属下刚刚收到消息,福建安抚使吴良……死了,时间是在十日之前。”
说这话的时候,秦寿眼神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站在贾似道身侧的柳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