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慢点儿,婶子都是过来人,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的!”
罗婶子一边帮着呛咳不已的林穗穗拍着后背顺气,一边无奈的摇头:“婶子这也是多句嘴,你自己懂医术,就该知道这女人怀孩子生孩子那都是在鬼门关上打转的事儿。
你现在年纪还小,二郎呢也还年轻,等你们到了驻地安顿下来再考虑孩子的事情才是最稳妥的。”
这已经算是十分的苦口婆心了。
林穗穗稳住情绪,微微抬头正想解释,就听到身后传来陆则带着疑惑的问询:“什么孩子?!”
“……咳咳咳咳咳!”
林穗穗没绷住又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这怎么回事?”陆则皱眉,弯下腰来代替罗婶子帮着林穗穗顺气:“多大人了,喝个粥还能呛着!”
“是我刚刚顺口提了一嘴,正好二郎你回来,那我嘱咐你也是一样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罗婶子索性也就没有再遮掩隐瞒,转身拉着陆则便细细的交代起来:“我是说,这一路颠沛流离的,你这个当郎君的也该心疼些六娘。
这路上舟车劳顿的,可不适合孕育婴孩!”
就像是每个家里都会有的那种慈爱和善的长辈一般,罗婶子拉着陆则细细碎碎的交代了一大圈,听得一旁林穗穗的头都快埋到粥碗里去了,才听到陆则笑着应了一声算是解了她此时的燃眉之急:“罗婶子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注意什么呀你!”等到罗婶子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开,林穗穗才涨红着张脸抬头,语气有些急,这种话,这种话能乱接的吗?!
“不然我现在再去对罗婶子解释?”陆则自然明白林穗穗此时心里的那点儿小别扭,见她如此也难免动了几分逗她的心思。
“别别别,算了,越描越黑!”林穗穗叹气,急忙伸手又拽住了作势要往外去的陆则,顿了顿才又开口,声音却已是压下了不少:“对了,那裴乾叫你过去干什么?!”
“没什么。”陆则顺势挨着林穗穗坐下,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了一个林穗穗十分熟悉的针包递给她:“这是你昨天留在那军士身上的银针,如今他已经转危为安,这个我替你给拿回来了。
另外,世子还给了一千两的赏银,让我过去就是去领这笔赏钱的。”
陆则看着林穗穗将针包收好,才又继续道:“另外那个军士,以后可能要跟在我们身边同行了。”
“啥?!”正在收东西的林穗穗手一顿,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陆则:“为什么呀?!”
“他的身份特殊,身上又有伤。现在裴乾给外面的解释,是这是之前走散了流民,如今归到营地中的,至于他身上的伤,则是路上不幸,遇到了野狼。
为了方便,明天会有裴乾的手下赶着牛车过来,伪装成他的同伴,只是对外会称为是我的同乡,这样一路上,大约得麻烦你帮着照看他的伤势。”
陆则简单的对林穗穗解释。
“可,之前那几个医官,是见过他的呀?!”林穗穗想到之前在大帐里帮着那个军士治疗的时候,旁边除了千鹤和裴乾的那些手下之外,另外还有两个医官也被叫过来待命的!
“现在营地里,只有两个医官了。”陆则看了林穗穗一眼,声音轻不可闻。
林穗穗捧着粥碗的手一抖,若不是她迅速回神反应过来,这粥碗怕已经碎在地上了。
“可是我手上药材不够。”林穗穗舔了舔唇角,强压下心底的那抹慌乱,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若是那世子想要灭口,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直接……
罢了,这事儿不好推,也推不掉。
反正不是说另外有牛车给他们安身嘛,那我也只需要时不时过去查看一二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他们逃离军营,闹出的动静不小,所以这一路上往北,有可能会与那些前来搜寻追杀他的人撞个正着。
所以他若是继续以受伤兵士的身份留在裴乾身边,几乎只是一个照面,不,甚至都用不着,他的身份就会被暴露出去!
这样的后果,怕是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承担不住。”
陆则说的含蓄,可是林穗穗却是听明白了。
那军士的来历,不光现在她们清楚了,那军营里的镇北将军,怕是更清楚!
为了防止那些证据消息传回京城,他肯定会不惜一切的搜寻这些逃走兵士的下落!
而他们这个流民营的目标实在是太大,而且掌事领头的,还是世子裴乾!所以难保镇北将军那边的人不会入营帐来拜见!
这一拜见,那兵士的身份,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为了保守秘密,只怕这流民营里所有的人,在那些凶徒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堆可以随时处理掉的草芥!
可若是这样的话……
“听你的意思,这裴乾的打算,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彻底查下去?!”
林穗穗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若仅仅只是想要保住他们裴家一门的荣耀,那裴乾完全没有必要留下这兵士的性命这么麻烦,只需要将他像对待那两个医官那般,灭口也就是了!
可偏偏他却选择要保住这军士的性命!
“看样子是如此,不管他查不查,现在这兵士可算是送到我们手中了!若是你想要他活着,那咱们想起办法来,总是更便宜一些。”
陆则在应下这件事情之前,自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关于裴乾对此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他现在其实也看不出来!不过,能够留住这兵士的性命,总是个好兆头。
“这倒是,虽然现在这些证据都落到了裴乾的手里,可是只要有这个兵士在,总不至于到时候真的连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
林穗穗听了陆则的安抚,也终于从之前的震惊与紧张中缓和了下来,将搁在一旁的粥碗拿起来要去清洗,却被陆则先一步的从她手里拿了过去。
“现在溪水冰凉,你受不得寒,还是我一会儿去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