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岚凤这话,成功的把陌南秧给逗笑了,尽管杜岚凤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不过,拜这一笑所赐,气氛也缓和了不少,陌南秧动了动有些僵直道背,然后倾身瘫倒在身后披着白色羊毛毯子的沙发上。
毯子上又细又软的长毛滑过陌南秧裸露在外的皮肤,痒痒的,却也很舒服。
“你不会继续骗我的。”沉默了片刻后,慵懒的靠在长毛毯子里的陌南秧垂着眼帘,淡笑着开口。
语气,无比的坚定。
听到对方如此肯定的回答,杜岚凤握着咖啡匙的手,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目光深沉的看向陌南秧,眉头微蹙:“为什么?”
非要自己把所有的话都说明白吗?陌南秧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很简单啊。”她耸了耸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了下来,然后半敛着眸子,语气万份轻松的继续开口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最初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秦慕泽……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其实你并不是自愿想掺和到这件事儿里来的吧?”
如果说杜岚凤真的是秦慕泽的同伙的话,那她当初就不会冒着被秦慕泽发现的危险,特意在她流产住院的时候,过来通风报信,告诉她,自己当初从她手里得到的那份录像带,并不是完整的录像带,而真正完整的录像带,则在方雨晴的手里。
可是,既然她不是秦慕泽的同伙,那她当时为什么又要帮助秦慕泽骗她呢?还有,秦慕泽这么谨慎精明的人,又为什么要让杜岚凤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来帮忙?
按照他极深的城府,他应该早在三年前,就在糜色里安排一个内线,以调教师的身份一直卧底三年,直到她掉入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让一个并不情愿的人来做他推波助澜的帮手,丝毫不害怕这个人会突然撩挑子不干,破坏了他花费了多年所设下的局。
这是为什么呢?陌南秧曾百思不得其解。
若不是突然联想起她之前偶然捡到的那张杜岚凤和裴御的合照,恐怕,到现在她都还搞不清这其中的缘由。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仿佛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样,她偶然捡到了从裴御口袋里滑落出来的照片儿,一不小心,窥探到了真相的一角。
她记得秦慕泽曾跟她说过,裴御曾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初恋,但是因为他做了某些事情,伤了初恋的心,初恋至今不肯原谅他……
把这些事情结合到一起,陌南秧猜测,裴御那个所谓的初恋,应该就是杜岚凤无疑,而秦慕泽当初选择让杜岚凤来做最后提供给她不完整的录像带的人的原因,估计是想借此机会,帮助裴御和杜岚凤复合。
不过看杜岚凤现在还孤身寡人的……秦慕泽这红线,似乎也没牵成……想到这里,陌南秧在心底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
“我一开始也不太清楚你为什么要帮秦慕泽。”见对面的杜岚凤没有回答,陌南秧权当她是默认了,便斜靠在沙发上继续讲着:“不过后来我大概调查了一下你,发现你这个人,好像特别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说到这里,陌南秧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虽是皱着眉,但其实她的表情还是比较愉悦的,她停顿了片刻后,垂着眼睑淡笑道:“无论是钱啊,还是人情啊……你都跟别人算的清清楚楚的,而且你好像特别讨厌跟别人扯上关系,无论这关系是好是坏。”
闻言,坐在陌南秧对面的杜岚凤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加紧了。
没错的,无论是钱,还是人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她都要跟别人算得清清楚楚的,因为有的时候,一旦欠下,可能要用一生来偿还……
就好像当年,她借了那个男人片刻的柔情,最后,却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赔进了糜色里……
自此暗无天日,自此再无未来。
杜岚凤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因为自从陌南秧进门以后,杜岚凤的眼睛就一直半睁半合的,所以陌南秧并没有注意到杜岚凤的一样,继续唇角勾笑的猜测道:“所以我斗胆猜测,你之前估计是欠秦慕泽一个人情,所以才会答应秦慕泽,趟进这趟浑水里。”
陌南秧的话,把杜岚凤从遥远的思绪里扯了回来,却在一转眼,又让她陷进了另外一份思绪里。
这一次,陌南秧又猜对了,她的确欠秦慕泽一个人情……一个很大的人情。
其实,当年那人把她卖到糜色的时候,替她签下的,并不是当调教师的卖身契。
而是——做宠物的。
若不是秦慕泽,恐怕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被调教的服服帖帖,只会跪在男人的脚下,舔男人的脚趾头的提线木偶了吧?
想到这里,杜岚凤垂下又长又密的睫毛,抿唇轻笑了一声,点头确认了陌南秧的推测:“没错,我确实是为了还秦慕泽一个人情,所以才掺和到这趟浑水里。”
陌南秧分析道很精准,她确实不是一个喜欢瞎掺和的人,她讨厌跟别人扯上关系,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宁愿一直独来独往,一辈子也不外人接触。
她想独自守着自己孤独的城堡一直到死,可是天不遂人愿,总有人闯进来扰她清净。
比如,现在坐在她对面理直气壮过来“讨债”的陌南秧。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帮了秦慕泽,还清了自己当年欠秦慕泽的“恩”,却又因此欠了陌南秧……这次若是答应帮了陌南秧,她又将欠了谁?
“哈!果然!”得到杜岚凤的肯定以后,陌南秧像一个考试得了一百分的孩子一样,兴奋的打了一个响指,然后饶有兴致的盯着杜岚凤,追问道:“话说,你怎么会欠秦慕泽人情呢?按理来说,不该是……”
说到这里,陌南秧突然闭了嘴,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后面即将说出来的话,有些失礼了。
她本来想说的是“按理来说,不该是裴御和秦慕泽欠你的吗”,可话到了嘴边儿,她突然嗅出了不妥:看如今杜岚凤和裴御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也能猜到她们两个,如今闹得有多僵,她若是冒冒失失的在杜岚凤面前提起裴御,恐怕只会惹杜岚凤生厌。
所以,她及时闭了嘴。
可即便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心细如杜岚凤者,也早就猜出来她想说什么了。
好在,如今的杜岚凤,已经不会再为这种小事儿而大动肝火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她愿意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沉默了片刻后,杜岚凤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抬起眼帘,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刚刚听你说什么只有我帮你,你的计划才能顺利的完成……”
说着,杜岚凤带着些许困惑的看向陌南秧,然后皱眉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她这么问,那应该就是答应帮自己了!陌南秧心中一阵窃喜。
别看陌南秧进屋以后每一言,每一语都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她心底,其实紧张的很!
虽说她在来之前,确实对杜岚凤做些调查,但是秦泽西他们搜集给她的情报,其实少得可怜,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根据她和杜岚凤相处时的感觉,连蒙带猜带忽悠的。
她跟杜岚凤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对方都给她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但杜岚凤又不像秦幕寒那样,是那种拿自身强大的气场,逼得人不敢靠近她的人。
杜岚凤那种不易接近,有一种逃避感在里面,她是没有任何缘由的,刻意的跟人保持距离……察觉到这点儿后,陌南秧斗胆猜测,她估计是个不喜欢跟旁人扯上关系的人……这一猜,没想到还猜对了。
女人的第六感,可是相当可怕的。
“你下周六有时间吗?”陌南秧强压住心底的兴奋,抬头面带微笑的询问杜岚凤道。
周六……杜岚凤的眼眉压低了。
其实以前,每到周六周日都是她最忙的时候,因为在这些法定的节假日里,金主们有了时间,就会到这些娱乐场所消遣,作为全北京最大的娱乐场所,糜色的客人,自然是最多的。
为了从这些过来找乐子的金主们手中抠出更多的钞票,每到周六周日,上面儿的老板们总是会安排他们这些王牌调教师出场“调教秀”,所以一旦轮到她上场,除了调教金主们送来的宠物以外,她还要忙着准备“调教秀”的表演……
别人清闲的星期天,却成了她无数分身的“修罗场”。
不过,自从某个姓“裴”的男人接手了糜色以后,她所有的调教秀都被取消了,平时的工作量也在“莫名其妙”的减少,所以……
“有的。”杜岚凤半敛着眸子,淡漠的回答道。
“很好。”陌南秧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凝视着面色平静的杜岚凤,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了:“下周六,刚好是黑暗通道收货分赃的时候,那一天,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