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书亦香红唇微勾，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似嘲弄继续出声，“顾衍之，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顾衍之的视线，眷恋地注视着女人好看的眉眼，嘴唇翕动，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但，那些年两人一起温存过的时光，倾诉过的爱意，难道她都忘了吗？她对他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那种怨恨的不甘，像毒药，一点点腐蚀他的心。

顾衍之的耳边像多了道声音，循循善诱的帮他回答：

你们在一起七年，她怎么会忘记你。

顾衍之，她还爱你啊。

...

“至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顾衍之收敛神情，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将手里的花束递向她，柔声道：“生日快乐，亦香，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

书亦香冷声说完，没去管他僵在半空中的花束，顺势关门。

门关至一半，她听见花束落地的声音，随即门板被顾衍之的手抵住。

“不方便...因为窦骁？”他脸上的笑淡了点，“你放心，他现在不会来打扰我们。”

窦骁不会来打扰...顾衍之是什么意思？

由不得她细想，门外突然袭来一股推力。

书亦香措手不及，力气也不是他的对手，脱力松开门把手，指节虎口隐隐作痛。

看着眼前从容的走进来，阖上门的男人，书亦香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和顾衍之认识了这么多年，现下竟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让她脊背发凉。

越到这种时候，她的大脑越是清明。

手机被她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她蹬掉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光脚踩在地面，缓步向柜子的方向挪动，冷静开口：“顾衍之，你想做什么？”

顾衍之像是没注意她的动作，轻笑道：“或许我们应该坐下聊聊...”

她的心神全在手机上，随意应答：“你想聊什么？”

“自然是关于窦骁的事情。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吗？”

书亦香闻言，拿手机的动作稍愣，她不自觉想起之前在医院偷听到的那通电话。

回过神，她冷着脸轻嗤，“不想。”

她不屑于从别人嘴里知道关于窦骁的事情。

两人都站在玄关处，离的不远，顾衍之上前一步，钳制住她的手，轻声耳语道：“亦香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听与不听都由不得你。”

书亦香挣脱出手腕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思考片刻后，面无表情的开口，“顾衍之，你做事情之前，最好思考一下后果能不能承受。”

言外之意，虽然她现在受制于他，但如果出什么事，书家和宋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衍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稍有忌惮。

他暗自咬牙，最可恨的是窦家，顾氏集团在窦家刻意的打压下已经大不如前。

窦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别这么紧张，就是说几句话。”

说完顾衍之扶了扶金丝镜框，镜片后的双眼却浮现恨意。

见她没吭声，他仍维持着笑意，继续道：“窦骁以前也是市一中的...他的外婆姓姚，这些你都忘了吗？”

书亦香用力挣脱出手腕，脱口而出：“你在说些什么，我...”

话至一半，她的语调渐低，记忆像是突然撕开个豁口，纷至沓来。

...

书亦香之前和顾衍之提过姚奶奶的，也只提过一个姚奶奶。

缘分始于初遇。

时间太长，记忆太久。

书亦香已经忘记了那天因为什么事情请假...

她在路边遇见晕倒的老太太，路人怕被讹上，来来往往，冷眼旁观。

刚让司机将她扶上车，老太太就悠悠转醒，只说是中暑，说什么也不去医院。

将她送回去时，书亦香是第一次见到二十来平，小到一览无余的房间，不，应该说是家。

姚奶奶和她孙子组成的一个小家。

她喜欢这个和外婆一样和蔼的老太太，喜欢放学一有空就去陪老太太聊天，喜欢看老太太提及孙子时的满脸笑容。

那时候，书亦香不止一次想过，姚奶奶口中这么好的“阿骁”，她想见见。

...

一连多日的探访书亦香都没看见老太太，实在是放心不下，在门边蹲守。

见面就这样来的猝不及防。

少年阴郁，悲凉，满身痕伤，踏着夜色而来。

书亦香甚至看不清他的长相，却不禁问他：“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黑暗中，她只记得他固执强撑的姿态，只记得他说：“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大小姐。”

月光照在黑暗，黑暗却不接受月光。

少女的骄傲，驱使着书亦香离开，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折返，在门口留下伤药。

后来的夏天，书亦香都没有出现，在c市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当她怀着不知道怎样的心情，再次踏进这栋筒子楼时，房子已经易主。

敲响房门，邻居看她长得乖巧，耐着性子告诉她，

老太太病了好久，死了，没钱看病，房子都卖了，结果还是死了。

得知姚奶奶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书亦香是恨他的。

恨那个姚奶奶口中名叫“阿骁”的少年，他明明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她明明问过他，需不需要她的帮忙，如果...不，已经没有如果了。

那些在她心里播下的种子，刚刚发芽，又止于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