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在刻意的调查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顾总，书小姐意外发生以后就送往了瑞康私人医院，一直在里面接受治疗，详细情况都这里了。”

郭秘书暗暗叹气，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顾衍之。

自从老板和书小姐分手以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他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顾衍之接过，看着文件夹里的照片，皱着眉，指尖眷恋的抚过照片上女人苍白寡淡的脸。

“现在安排车，去医院。”

“可是顾总，您等会还有个会议需要主持。”

郭秘书缩着脖子，小声开口提醒。

顾衍之出门的脚步一顿，视线锋利逼人。

“我不在就没人主持了？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们，是来让你们来吃白饭的？”

他再也压抑不住了，她一定很害怕。

他现在就要去到她身边，陪着她。

...

顾衍之坐在车里才继续翻看文件夹，照片下面是她详细的身体情况。

看见主治医生这一栏，他视线一顿，脸色面色骤然阴鸷下来。

“窦骁，怎么又是他。”

听见他的喃喃自语，旁边一直努力隐藏自己的郭秘书以为老板在问自己，条件反射道。

“瑞康私人医院，是窦氏名下的产业之一...窦少爷之前任职在市区的公立医院，最近才空降进了瑞康，担任书小姐的主治医生。”

说完，他见老板不出声的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踌躇着补充。

“我听传闻说...窦少爷以前高中是市一中的，我记得您和书小姐以前也一中...会不会他们以前就认识。”

顾衍之闻言，脑海中闪过什么，镜片后的双眼徒然眯起，浮出狠厉。

“是他啊…”

他想起来了。

工作室的那双眼睛，像护食的疯狗一样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以前高中总喜欢偷偷跟在亦香身后的怪物。在自己陪在亦香身边以后，用一种疯狂的视线看向他。

如出一辙的视线，让顾衍之不得不将记忆中，那双时刻被刘海遮盖的眼睛，与窦骁的双眼重合在一起。

“原来是他。”

男人压着唇角，声音冰冷刺骨。

郭秘书惊心胆颤的不敢吭声，只能在心中努力祈祷司机开的快一点。

...

“抱歉先生，你们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瑞康医院的vip住院部，因为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来探访病人，都需提前经过本人的同意。

咨询台的护士面带微笑，礼貌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或者你们可以现在给书小姐打电话，她那边同意了，我们这边才能放人。”

“...”

早就被书亦香拉黑的顾衍之。

“...”

因为连坐罪被书逸香拉黑的郭秘书。

他视线瞄见自家老板满脸不耐的神色，赶忙说：“护士小姐你通融一下，我们都是书小姐的朋友。”

咨询台的护士面露为难，“抱歉，不行。”

她的视线飘忽，看向一旁面色不佳，却依旧斯文俊朗的男人，“这样吧，我帮你们打个电话上去问问。”

...

墙面，挂壁式座机的电话铃声响起，顷刻回荡在寂静的病房内。

下一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听筒。

窦骁偏头看了一眼床上还在酣睡的书亦香，漫不经心的低声开口：“什么事？”

“请问是书小姐的家属吗？”

“嗯。”

家属...男人垂着眼帘，想到了什么，淡色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大厅这边有两位先生想要探望书小姐，但是没有提前预约，您看？”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针尖埋进的手背上，淡淡开口：“姓什么？”

因为长期输液原本白净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淤青，和雪白的被子放一块显得触目惊心。

电话对面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这两位说是姓顾，还说只要告诉书小姐，她一定认识。”

窦骁单手攥着听筒，目光深邃，安静的听完。

随后稍俯下身，拨动输液器上的滑轮，见液体滴落的速度慢了下来，才像听见了笑话一般，嗤笑出声：“姓顾？那我不同意他的探望，你可以告诉他我姓窦。”

“好的，窦先生。”

护士将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面前的两人。

窦骁，又是他。

顾衍之冷笑一声，伸手夺过护士手中的听筒。

“诶，先生，你不能这样的！”

郭秘书震惊的看着自家老板粗鲁的动作，连忙拦住护士去夺听筒的手，低声下气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护士小姐我们老板今天不知道怎么…”

顾衍之背对着两人，压下躁动的情绪，慢条斯理的开口：“窦骁，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死缠烂打？”

窦骁向外靠了一点，尽量远离病床。

他深邃漆黑的双眼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平静的说：“顾先生，这是想起来了？”

顾衍之双眼凌厉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意。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私生子，你怎么敢出现在她面前？”

窦骁嘲弄的勾起薄唇，“为什么不敢？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该心虚的都不应该是我，不是吗？顾先生？”

顾衍之愣住，一些尘封的往事随着他的话浮现在脑海。

高中时，他就发现了窦骁有多卑劣。

卑微不起眼的他，站在角落，视线贪婪的注视璀璨夺目的星星。

他怎么配？

所以他等待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揭穿窦骁卑劣的嘴脸。

他暗中关注着窦骁的一举一动。

终于有一天他抓住了机会，他看见窦骁偷偷跟着她回家。

那个下午，当他站在她面前要告诉她时。

他突然想…他为什么不能得到星星？

于是他略使手段，就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她的身边。

而窦骁却只能站在角落用疯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回忆翻涌，顾衍之的视线闪烁，声音里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你以前做的那些恶心的事，还有你那些肮脏变态的想法，你就不怕我告诉亦香吗？”

窦骁侧过身，换了个看不见床上人影的角度。

他敛了嘴角嘲讽的笑意，双眼中原本深不见底的潭水翻涌褪去，露出眼底的疯狂和偏执。

“顾先生尽管去，去告诉她，我想食其骨、啖其肉、饮其血。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她耗，对她，我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冰冷的声音混着可怕的字眼，像是一把利剑凿向顾衍之的心间。

顾衍之镜片掩盖下的双眼浮现出震惊。

他没想到窦骁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喉咙突然变得有些干涩，他喉结滚动，嘶哑的开口：“你真是一个…怪物，我一定会告诉亦香…”

窦骁有恃无恐，玩弄猎物般冷声打断他，“顾衍之，你不敢，从前你就没说，不是吗？”

顾衍之闻愣在原地，他的双眼通红阴鸷，反驳的话到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窦骁说的没错。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卑微的私生子，变成了足以蔑视他的存在。

而高中的回忆，则变成了他如鲠在喉，难以开口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