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阮雄涛老眼一红,真心实意激动且感动!
终于,他阮雄涛活了五十几年,终于有机会真正踏入京城一线家族的门了啊!
他情不自禁仰头望天,阮家的列祖列宗们,我阮雄涛,出息了!
阮雄涛忍住热泪的冲动,迫切道:“桑榆你说,想要爸爸妈妈怎么弥补你?爸爸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对对对!”刘芳兰立马激动附和:“爸妈能做的,都会做到!”
阮桑榆扯唇,歪头一笑:“是么?”
“那当然了!”阮雄涛急切道:“桑榆你说,爸爸听着。”
俨然一副慈父的形象。
下棋的老爷子和陆骁,还有汤芸,都纷纷忍不住朝桑榆看了过来。
显然,眼神里带着考量。
桑榆这丫头,不会又脑子一抽,又被这恶心的家人给蒙蔽了吧?
然而,却只听见桑榆忽然铿锵有力道。
“那我要你们所有人,全部当场给我写悔过书!”
“把你们对我做过的每一件错事,悉数写下!诚心悔过!直到我满意为止!”
顿时,汤芸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那个机灵聪明的桑榆宝贝。
让他们在院子里写悔过书,桑榆不满意就不能停。
并且,一粒米不给他们吃,一口水不给他们喝。
整死一个算一个!
并且...等他们的悔过书写完...
呵呵呵呵...有得整他们的!
一听见桑榆的条件,阮雄涛顿时眉头一皱。
让他们做长辈的,当场给她写悔过书,他们面子还往哪儿搁?
“桑榆你看,能不能宽限点日子,爸妈年纪也大了,都...”
“看来还是不诚心的了。”阮桑榆直接不耐的打断他,“既如此,那看来你们也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了。”
阮桑榆作势便要起身走人,阮雄涛立马慌了。
“写!我们写!”
刘芳兰:“桑榆你别着急走,我们写啊!”
阮桑榆垂眸,掩下眼底闪烁的笑意。
“行,那我这就让人准备纸笔。”
阮桑榆先走了,但汤芸他们仍在,阮雄涛他们不敢造次,只能默默等在原地。
哪怕一直站着,腿都酸了。
阮天麟看见阮桑榆离开的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桑榆你站住!”阮天麟冲到阮桑榆面前拦着他,脸上满是不解。
“桑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让我们所有人当众给你写悔过书,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你有当我们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阮桑榆扯唇,笑了。
“阮雨柔才是你的家人啊。”
阮天麟狠狠皱眉,“桑榆!为什么你不能和雨柔和平共处,明明以前,你们是那么要好的姐妹啊!咱们一家人,就不能回到以前吗?!”
“回到以前?”阮桑榆冷笑一声,无语的摇了摇头。
“阮天麟,说你是蠢蛋,还是高估你了。你这脑子,根本就连猪都不如!”
阮桑榆不想再被阮天麟纠缠,不给阮天麟任何反驳的机会,立马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道。
“那我今天就当是最后一次,让你知道,你究竟有多蠢!”
“她给我下.药,并且引来了流浪汉,就是为了让我和流浪汉上.床失.身,从此被阮家厌恶。”
“她明明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陆时沉的孩子,却从一开始就引导你们以为我怀的是流浪汉的,并且妄图让我打胎!”
“升学宴上被污蔑抄袭,也是她唆使刘玲玲做的!”
“偷走我那么多钢琴曲去参赛,还被所有人称赞钢琴才女。”
“还有你们要把我嫁去冯家,不也是她提的吗?”
“要把我嫁给60岁的糟老头子,却还可以被她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你们这群蠢货,还认为她是对的,以为这是在为我好,可也不想想冯家那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呵。”阮桑榆一声冷笑,无情控诉。
“曾经,阮天麒公司出现意外,策划案明明是我写的,却被她抢去了功劳!”
“阮天逍的球衣篮球,全是我买的我洗的,你们却只需要她去现场加油!我去就是丢你们的脸!”
“还有阮天麟你的画室,是我出钱给你开的!要不是我暗中给那些人加了钱,你以为谁高兴来你的画室?还有!你的画展,曾有人花几十万秘密高价买走你那根本分文不值的画卷,也是我暗中做的!”
“不然,你以为,就你画的那个鬼样子,有谁愿意为你买单?”
阮桑榆冷眼看着阮天麟,出口的语气,已然陌生至极。
“曾经我对你们的好,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你们被这么一个保姆生的女儿牵着鼻子走,认定我在乡下长大,无才无貌,对你们没有任何助益,所以动辄打骂,把我当保姆使唤!她说我和流浪汉,你们便认定我脏了,丢了你们的脸,而从未想过去调查真相,要给我一个公道!”
“而现在,你,又凭什么要我回到过去?你,配吗?”
音落,她便走了。
她不愿再多费一句口舌了。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跟阮天麟说这么多。
言尽于此,若他还觉得是她的错。
那她便也更加不会心慈手软了。
阮桑榆一番话,让阮天麟愣在原地。
看着阮桑榆离去的背影,可他的脚就像嵌了水泥,半分动弹不得。
真...真的是这样吗?
*
同时,汤芸那边也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桑榆刚才那番话,这边的人,也都听见了。
包括下棋对弈的老爷子和陆骁。
汤芸心疼的望向阮桑榆离开的方向,美眸忍不住的湿了。
她的桑榆宝贝,真的是受苦了。
她非常理解阮桑榆的心情,所以也更加的心疼她。
桑榆从小被拐卖在乡下长大,无论她在乡下过的好不好,她心里肯定是希望找到自己的亲生家人的。
两年前,她怀揣着热切激动的心情,回到亲生家人身边。
她自然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们,处处为家人着想,希望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却没想到,她阮家大小姐的位置,早就被一个保姆生的女儿给占据了。
在她被拐走后,阮家就领养了阮雨柔,并且对外宣称她就是阮家大小姐。
而阮雨柔,也真的是厉害,把阮家人玩得是团团转,彻底被她牵着鼻子走。
完全看不到桑榆。
曾经的桑榆,是那么的渴望可以得到亲生家人的爱和关注啊。
她不停的付出,哪怕根本收获不到回报。
岂可知,阮家,根本就是一群吸血鬼!
还好…
还好桑榆遇到了他们家阿沉,嫁进了他们陆家。
以后,他们陆家,一定会加倍对桑榆好的!
*
借口离开去找纸笔的阮桑榆,实则一个人随便进了一个小房间,蹲下身子,狠狠发抖。
哪怕...哪怕自认为早已冷心冷情。
可当阮家人如此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时,还是让她觉得窒息。
上辈子,她为什么会这么蠢!蠢到为他们丢了命!
忽然,门咔嚓一声打开。
熟悉的声音陡然传来。
“桑榆?”
阮桑榆抬眸仰头望去,只见穿着黑色羊绒衫的陆时沉,缓步走来。
他逆着光,就像忽然出现的神祇,整个人都染着一层柔和的光圈。
好像...好像她的大师兄啊。
阮桑榆感觉自己迷茫了,忍不住的开口。
“大...大师兄...是你吗?”
是你知道桑榆不开心了,所以就像以前一样,忽然出现,然后哄桑榆开心吗?
听见阮桑榆这么喊,陆时沉脚步忽然一僵。
他垂眸掩下眸中情绪。
“桑榆...你怎么了?”
听见是陆时沉的声音,阮桑榆猛然回神。
是啊,这里是京城,是阮家,没有大师兄。
大师兄去了南海,就再也没回来。
她已经两年没有找到大师兄了。
忽然间,桑榆觉得好委屈。
大师兄,怎么舍得这么对她的...
两年了,对她不闻不问...
大师兄,你真的不关心桑榆过得好不好吗?
可是没有你,桑榆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泪水,逐渐浸湿阮桑榆的眼眶,她努力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
可她伤心却又倔强的小模样,陆时沉心头顿时剧烈抽痛。
这瞬间,他也犹豫了。
瞒着桑榆,他...是不是做错了?
——
同时,院子里。
阮桑榆离开后,现场陷入迷之沉静。
阮天麟愣了好久好久。
原来,他的画室,不是阮雨柔拿出自己辛苦攒的钱给他开的。
而是桑榆悄悄资助的。
毕竟,那时候,父母一心希望他进公司帮大哥,根本不愿意让他开画室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也就一分钱都不愿意给她。
而那个时候,只有雨柔和桑榆支持她。
可他,却只看到了雨柔...
还有他那一幅画,他引以为傲的那幅代表作。
他第一次开画展,就被人花了60万拍下了他的画,这让他能够在画界崭露头角,甚至站稳脚跟。
结果...其实竟然是桑榆暗中买下的...
阮天麟情不自禁想起以前自己在画室的日子。
好像每一次,他画得累了,没有灵感了,桑榆就像知道他累了似的,总会给他端来吃的水果、点心。
水果都是削好的,点心连模样都格外精致...
可自从桑榆走了,不仅没人再知道他的疲倦,他的画室也变得非常的凌乱。
后知后觉他才想起,以前,画室都桑榆给他收拾的。
她总会贴心的第一时间给他更换最新的画纸颜料,可现在,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买到那么好用的颜料了。
忽然间,想到这些,阮天麟也恍惚了。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他缓缓踱步回去,走到阮雨柔面前,垂眸看向雨柔。
“雨柔,桑榆说的,都是真的吗?”
阮雨柔早就破罐子破摔了,一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现在,阮家知道阮桑榆已经嫁给了陆时沉,无论如何,她都比不过阮桑榆了。
连那么恶心耻辱的悔过书,阮雄涛刘兰芳都一口答应了。
在阮家人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了。
那么承认又何妨呢?
那她就要大大方方的承认!
她不好过,那所有人就都别想好过!
阮雨柔冷笑一声,看向阮天麟,疯疯癫癫道。
“是啊,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你们一群蠢货,不照样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你们以为今天让我在这磕头认错,写一个悔过书,阮桑榆就会原谅你们了吗?”
“你们错了,你们大错特错!这辈子,你们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而你们阮家,也会为这样对我而付出代价!”
“阮雨柔你瞎说八道什么呢!”阮雄涛气得一脚踹阮雨柔身上!
不可能!桑榆不可能不原谅他们!
桑榆刚刚都已经松口了,只要写了悔过书,桑榆就会认他们的!
今天忍了这口气,以后,他们家就都是人上人的好日子!
阮雨柔又被阮雄涛一脚狠狠踹的倒在地上,痛苦的闷哼一声。
这一次,阮天麟没有再扶他。
而是冷冷看着她,出声问,
“阮雨柔,我只问你一句,我开画室的钱,究竟是谁出的?”
阮雨柔仰头看着他,冷笑一声。
“阮桑榆啊。”
“还有,你最爱吃的蟹黄饭,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以太忙为借口不给你做了吗?因为你以前吃的,都是阮桑榆给你做的啊!傻子,一群傻子啊,哈哈哈哈哈!”
“啪”一声,阮天麟一巴掌扇到了阮雨柔的脸上,制止了她狂妄的笑声。
“骗子!都是骗子!”
他不可思议的频频后退,整个人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眼眶都红了!
看到阮天麟这样,阮雨柔忍不住的大笑。
好啊,真是好啊!
不能光是她一个人遭罪啊。
她要他们所有人,都陪她一起下地狱才好!
同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阮天逍,不忍的扶住了阮天麟。
他虽然一直沉默,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
可,他却还是为自己的家人感到悲哀,同时...更心疼桑榆。
看着阮天麟现在这个样子,他好像看到了前段时间的自己。
是那种...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的悔恨...
他们...为什么会错得如此离谱!
“二哥。”阮天逍哽咽道:“是我们错了...”
他们大错特错!
他们错信了阮雨柔,他们辜负了桑榆!
他们根本就是全世界最不合格的哥哥!
——
同时,房间里。
陆时沉还是忍不住,走向了阮桑榆。
然后,俯身,抱住了她。
低沉声音开口。
“桑榆...或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