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北原本还很担心,秦志华真的会让投资人撤资，导致秦野公司不能按计划上市。观察了几天，发现公司还是按部就班在推进上市流程,才相信俞思善说的是没错的。

看来秦志华当时确实只是说的气话，实际上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苏念北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退出娱乐圈后的秦野,全面接手公司工作,似乎也比从前更加忙碌些，时常需要飞去国外参加一些互联网峰会,以及参加公司路演推进IPO进程。

五月底的京城，在接连下过几场春雨后，这座城市恍若一夜之间苏醒过来。

公司楼下原先只抽了点新枝的林木，一晃便是满树绿意，枝丫上鸟鸣声也比之前更加清脆响亮。CBD里，路旁行道树不再打蔫儿的垂着脑袋,添了不少活力。

最近秦野都在国外参加路演,抽不开身回国。

连续几天中午，苏念北都和黎曼一起吃饭。

和往常一样,中午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往公司大楼走。

黎曼挽起苏念北胳膊笑得灿烂,倏而提议道：“离咱这不远有座湿地公园,前两天和我男朋友去过,风景可美了！诶，最近几天那儿还都有花展呢。要去看看嘛？”

考虑到公司午休时间充足,苏念北点头：“好啊。”

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微风和煦,这个天气出来散步刚刚好,不冷不热。

黎曼找着话和苏念北聊了会,忽地语调降下来，忸怩地问：“北北，我能咨询你一个事儿吗？”

“嗯。你说。”撤回落在沿途花花草草上的视线，苏念北侧首看黎曼。

“就是......就......”黎曼别扭半天，把声音压到最低，稍仰头凑到苏念北耳边，“男人那方面，得坚持多久，才算正常呀？”

黎曼这句话似有了温度，且度数高的像是能烫人，苏念北完全被问懵了，耳根子迅速起红，缓了半天神才支支吾吾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会吧？你结婚这么久，都没去了解呀？”黎曼很惊讶。

“......没想过这个问题。”

话一旦说出来，忸怩感就减轻了不少，黎曼羞赫笑了下，继续说：“其实我和我男朋友，也发展到那一步了。就那一步，你懂吧？”

苏念北窘迫点头。

“然后，那天第一次嘛，我就测了一下，好像是21还是22分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正常的。不过，第一次听说可能都会时间短点。”

“......”苏念北抿紧唇，过了会才憋出一句：“你还测了时间吗。”

“就是，纯属好奇。”黎曼依旧小声，冲她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你不好奇吗？”

“没。”她那个时候，光剩下紧张了。

黎曼撇撇嘴：“那这样看来，我确实有点变态了？”

苏念北唇角稍稍往下压了压，尴尬劝她一句：“没准，是我这样才不正常呢。”

想了想，似乎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变态，黎曼拿手在苏念北面前挥了挥：“哎呀！刚才那话你当我没说吧。快忘记快忘记！社死了我要。”

“没什么......就咱俩，也没旁人......”

黎曼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是520诶，我男朋友约我去听音乐剧。”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然后想到什么，又说，“秦野还在国外，他最近那么忙，今天应该赶不回来吧。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也超喜欢听音乐剧的呀。”

闻言，苏念北低了低眼，尔后温声道：“你和男朋友约会，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吧。”

“没什么的，我和他约多少次会了，约会里该做的事都做遍了，单单看电影都看了有二十来部。”黎曼叹了声，“现在约出去都不知道要干嘛，没感觉了都。”

“今天比较特殊，520呢。”

“520其实也没什么好过的呀，除了520，还有521，七夕，情人节，节日多了去了。”

虽然有那么多节日，可是，对于她和秦野来说，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520。

还是有点遗憾不能一起过的。

之前因为秦野在娱乐圈，结婚后他们基本没有约会过，相当于跳过了恋爱部分，直接进入婚姻。虽然现在他退圈了，可卡在公司上市这个节骨眼上，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这么忙，出差的这段时间，除了日常问候，她也不好意思过多找他。

记得某天秦野曾说过一句“要不先谈一段时间恋爱”。

唉。

也不知道那句话以后还作不作数。

“怎么样，去不去呀？”见苏念北在发呆，黎曼又问一遍。

明白黎曼是担心她一个人没人陪才这么建议，苏念北弯唇，温和笑：“音乐剧咱俩可以改天一起去听。我晚上约了思善姐。你安心约会吧。”

听这话，黎曼半信半疑，却也没再坚持。

-

下班后，觉得回家这么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苏念北索性在公司多待了会，改改模型代码。数据部最后一个男同事走之前，视线扫过来，发现苏念北还在，打趣道：“念北姐，今天520，不和秦野哥出去约会吗？”

闻声，苏念北抬眸，是数据部秋招时招进来不久的应届生。

“他这几天在国外。”

“难怪，我说最近怎么没见着他人。”男生挎着包，对苏念北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哈念北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你这要是熬出黑眼圈的话，老大又要被叫到秦野哥办公室挨训了，哈哈。”

苏念北弯唇点头：“好的，路上小心。”

男生离开后，苏念北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给自己点个外卖，没一会，数据部玻璃门被人重新推开，门与墙壁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以为男生又折回来，苏念北下意识问：“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嗯。忘拿花了。”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尾音缱绻着。

苏念北扬头，就见秦野穿一身正装，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抄在裤袋里，靠在一旁的工位上，见她看过来，他稍弯唇，“等会给你。”

从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过，苏念北点外卖的动作顿住，视线停在他身上好几秒。

黑色高定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穿在他身上更衬身材笔挺，敛了些周身的散漫与轻狂，多份职场人的成熟与稳重。表情很淡看人时，清清冷冷的。

秦野瞧了会她，好笑道：“怎么这副表情。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了？”

闻言，苏念北回神，有些茫然地问：“明天不是还有最后一场路演吗？你怎么回来了。”

“听你这语气，不喜欢我回来？”

“没有。”她嗡声道，“是担心你耽误工作。”

“路演提前结束了。”他解释。

“这么快吗？”

秦野拖着调嗯一声：“这不是，还得赶回来陪你过520么。”顿了顿，他补充，“第一个520呢。”

第一个520。

苏念北眼眶热起来，又打量他的穿着好几眼：“你不会是衣服来不及换，就从路演现场赶回来的吧？”

眉峰微挑起，秦野没有否认，缓缓张开双臂，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温柔，泛着点蛊惑与乞怜：“想你了。过来抱会。”

将手机放到桌上，苏念北起身，没等她抬脚朝他走，秦野先一步伸手，拉她手臂，稍稍一扯，按住她后脑勺微压过来贴紧自己。沉默许久，他才低低道：“苏念北，你太乖了。”

“什么？”苏念北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会闹腾人。”他轻叹，“我离开这么久，都不带抱怨一下？”

把头往他怀里埋进去点，苏念北抬手环上他的腰。在国外的短短几天，他似乎更瘦了些，腰身没有一丝赘感，紧贴着她脸颊的地方，皮肤能明显感受到、他胸口处根根肋骨些微凸出。

苏念北手收紧，动了动唇：“我都长胖了。”

“所以？”秦野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你还总这么瘦。”她道。

“可着咱俩对话总不搁一个频道。”秦野笑起来，过一会接着把话题拉回，“会闹腾人不？”

“？”

“没想过缠着我，让我回来陪你过个节么。”他换了个说法。

苏念北认真想了想，点头：“想过。”

很想给他打电话，也很想和他一起过520，可却担心他工作忙，不忍心打扰，忍着没去联系他。

“撒娇会不会？”他忽地问。

苏念北仰起头看他。

一双漆黑的眼睛，眸光微闪，他指腹沿着锁骨往下，在她胸口处若有似无轻蹭着，唇角翘起来：“撒个娇看看。就带你去过520。”

明明一身黑色西装，穿出来点禁欲气息，此时动作却偏偏带着极为明显的挑逗意味，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她心跳猛地加快，没来由得紧张起来。

苏念北抿紧唇，片刻后开口：“这儿是公司。”

“哦。”视线扫圈周围，他撇了下头，语气暧昧不清，“不没人么。”

一想到白天这儿这么多同事，就算现在没人，她也会觉得四周像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苏念北鼓了鼓腮，看进他眼睛，一本正经道：“反正不能在这。”

手上试探性动作止住，他笑得连肩膀都跟着抖动，过一会才开口。

“不能在这，”他强调后面两个字，“撒娇？”

“......”

“那你想去哪？”

“......”

“苏念北，你该不会又在想什么、未成年不——”

每次都着他的套，觉得被他耍的团团转很没面子，苏念北做了下心理建设，微仰头，视线落在随着他说话时、上下滚动着的喉结处，然后快速凑近，唇瓣贴到他喉结上，亲了亲，又轻咬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末了看他眼睛，眸光稍稍躲闪一下，嗫嚅：“撒娇了。”

没料到她有这个举动，秦野怔了会，被她细密的牙齿咬得微微发痒，喉结不自觉上下滑了两下，嗓音暗哑了点：“你挺会啊，苏念北。”牵着她的手，往下拉，覆盖在某处，压着调道，“这么轻易，把人欲望勾起来。”

平复了一会，秦野也没敢再继续逗弄下去，怕忍不住真就把她压在公司做点什么。

搂着她的腰，亲了下她脸颊，而后顺手捞过桌子上的包，冲门外抬下巴，他道：“走吧。去过520。”

被他牵着走了一段路，进了电梯，苏念北问：“怎么过？”

秦野低眼瞧了会她，闲闲道：“谈恋爱该怎么过，咱就怎么过。”

谈恋爱。

苏念北眼里的碎光闪了闪，兴奋与期待从眼底浮现。

“以后每个节日，都谈一次恋爱。”他补充。

-

到了停车场，苏念北刚坐进车里，秦野从后座拿出包装好的一捧玫瑰，黑色透明的包装纸，下面用丝带绑了个蝴蝶结，玫瑰四周有白色小花点缀，看上去格外好看。

“第一次送花，不太会挑品种。”他语气不怎么自然道，“你凑合着收下？”

接过花凑近闻了下，有淡淡清香气，花瓣上还沾着些水珠，苏念北弱弱道：“我也是第一次收到花，也不懂品种......不算凑合。”

“那，喜欢吗？”秦野下巴稍抬，“喜欢的话，以后每个节日都送。”

苏念北点点头，老实说：“收到花，感觉好像还蛮开心的。”

秦野笑着捏她脸：“这么容易满足啊。”

收回手，秦野将车启动，开出大楼地下停车场。

苏念北抱着花又闻了下，眼角余光瞥到他垂着的一只手上，过了会，主动牵上，目光放到车窗外划过的风景上，弯弯唇角。

觉察到她的动作，秦野把手伸过去了点，不咸不淡地说：“给你摸。”

“我才不是摸呢。”苏念北轻声否认，依旧看着窗外，只用手掰着他手指玩。

等红绿灯的时候，秦野分出目光瞧过来：“抱着花，手臂不酸么？酸得话放后面。”

苏念北扯过头看他，这才意识到捧着花的手臂开始泛酸，嗯了下：“你没说我还不觉得。”

秦野接过她的花重新放到车后座，替她揉着手臂，笑了：“不问就不觉得。和我过520，开心得忘乎所以了？”

苏念北承认：“是还蛮开心的。”

“既然喜欢我陪你，怎么都不找我。”停顿一下，他特地补充，“每回还都是我主动给你电话呢。”

“我就是，怕你在忙，怕影响你工作......”

沉吟片晌，秦野叹道：“以后想我就直接找我。记住没？别总那么懂事。”

“你工作已经很累了......”苏念北别开眼，诚恳道，“我再缠着你，让你陪我做这做那的，你会更累。我不想你那么累。”

眸光几不可见微闪，秦野道：“哪那么容易累。”

“你还说不累，”苏念北没忍住，开始控诉，“才几天，你就瘦了好多。再瘦下去，就只剩骨头，人都没了。”

说到后面，她尾音带点颤，语气里掺着心疼。

视线凝在她脸上数秒，他低了低眼，掩住眼底的动容，片刻后才抬起眸，若无其事轻笑声：“说得这么恐怖。怎么就人都没了。”

“本来就是。你以后能不能多吃点。”苏念北鼓腮，有些嗔怪道，“太瘦了，抱得都不舒服，骨头硌着我疼。”

“行。”秦野笑了声，故意把她头发揉乱，“那，为了让你抱得舒服点，我也努力长点肉。行了不？”

抬手重新理好头发，苏念北闷闷嗯一声，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她抬眼去看红绿灯指示牌，赶紧道：“开车吧。别挡人道了。”

“啊。绿灯了啊。”他似是才看到，启动车子，声音极轻、状似漫不经心来一句，“谢谢宝贝提醒。”

“......”

又是那句谢谢宝贝。

又！喊！宝！贝！

好肉麻啊。

是好肉麻吧？

不过，好像，也还有点好听......

手指脚趾一起蜷缩起，苏念北别扭好一会，才淡定开口：“不客气。”说完，视线放到正前方，忍不住，又悄悄分出点余光打量过去，恰巧瞥见他稍弯的唇角。

过一会，余光撤回，她也不自觉跟着眼睛弯起来，挂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开进一个露天停车场。

下车后，苏念北看圈周围，目之所及是一片古建筑群，这个地方她好像没来过：“我们要去哪？”

“吃饭。”秦野捏捏她掌心。

秦野牵着她朝古建筑群走，不多时，来到一家高门大院门前，门前蹲着两座威武石狮。进去后，里面是座园林，园子不算大，但胜在小巧别致，绕过一个石拱门，才发现居然是家餐厅。

进了餐厅，服务生领着他们穿过一道屏风门，进了个包间，包间环境素雅，镂空雕花的窗户，外面是园子里的风景。夜晚的风吹进来，还夹着点花香。

点完餐，秦野掏出手机，问一句：“想看什么电影？”

收回落到窗外的视线，苏念北淡抿唇，凑近看他手机屏幕，伸出根食指在他屏幕上滑拉两下，然后果断指着一部恐怖片淡淡道：“就这部吧。”

“确定么。”秦野好笑瞧她，“不是怕鬼？”

“还行吧。”她底气不足地说，“都是人演的。”

像是猜出她的心思，秦野笑：“你挺懂啊。”

“懂什么？”苏念北假装没听明白他的话。

搭着椅背的手移过来，轻捏她耳垂，秦野懒洋洋道：“我不懂啊。”

一旁刚走进来上菜的服务生，听到这段对话，脚步停了下。

你挺懂。懂什么。我不懂。

？？？

这两人在打文字迷吧？

上完菜，服务生看眼正坐那选电影的两人，目光停在秦野身上两秒，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走到门口时偷偷举起摄像头刚想拍照，秦野视线扫过来，平静问：“您有事？”

觉察到秦野不耐神色，服务生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犹豫一会，支支吾吾开口：“我、就是、想拍张照片。”

秦野眉头拧起来：“不混娱乐圈了。”

视线对上秦野那双黑到纯粹的眼，眼尾锋芒毫不收敛，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服务生赶紧解释：“您放心，我不是想拍了发网上。就是，我妹妹之前是您粉丝，她特别喜欢您，我就只想拍给她看看。”

“不说了么。”秦野开始不耐烦了，“不混圈。拍什么拍啊。”

“对、对不起。”服务生立即道歉。

苏念北拉了下秦野袖口，示意他别讲话，对服务生温和道：“没关系。不过，他退圈了，不是公众人物，您就别拍了吧。好吗？”

服务生连忙点头：“您放心，我不拍了，刚才也没拍成功。”

“好的。”苏念北弯唇。

服务生离开没多久，苏念北正低头吃东西时，手机震动一下。拿起来看眼，许久没联系过的Cherie发来一条消息：【不好意思小北姐，刚才我哥冒犯了】

才反应过来刚才服务生口中的妹妹，指的是Cherie。

把信息消化完，想到那天营销号发过她的微博账号，那么Cherie也一定知道，秦野结婚对象就是她了。

不等苏念北回消息，Cherie又发来一条：【我哥刚都和我说了，是你帮他解围的，谢谢】

苏念北停下筷子，回了句：【没...不算冒犯...帮我和你哥说声对不起，秦野脾气一直这样，说话冲了点...】

没多久，Cherie突然发了条：【呜呜呜呜呜小北姐，你人真好！还有，原来你长得那么好看！】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让苏念北忍不住笑了：【那张动图好像很模糊吧，能看出来人好看吗...】

Cherie：【脑补的呀，哥哥喜欢的人，颜值肯定不会差】

Cherie：【小北姐，我一直想找你，但都没好意思打扰。】

苏念北：【随时可以找我的】

Cherie：【我想说，有的粉丝是极端了点，但大部分还是支持哥哥的，虽然他退圈了，超话还在哟，大家每天也都还在粉丝群里打卡，希望你们幸福噢！520快乐[/心][/心][/心]】

看着Cherie发的一大段话，苏念北眼眶温热起来，对话框里的字被她删了又删，最后发出一条：【谢谢你们曾经那么、那么喜欢他】

谢谢你们，在他那段难熬的日子里，给予他爱和支持。

回完消息，苏念北拍了下秦野手臂，他纳闷看过来：“怎么。”

脑中冒出一个想法，想劝他去粉丝群里发表些感谢言论，苏念北组织了一下措辞：“你应该对粉丝好点的。毕竟，她们那么支持你。”

秦野莫名，尔后觉得好笑：“之前不是还吃粉丝醋？”

“.......”

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苏念北鼓了鼓腮，转回头心虚地继续默默扒饭。

“再说了，”他好像不愿意放过这个话题，放下筷子，腾出一只手支着太阳穴，“我不是还娶了粉丝么。”

“......”

“多宠粉。”

算了。

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他都退圈了，要再去感谢，反而奇怪。

将嘴里的东西嚼完咽下，苏念北接过他的话：“那你再多宠我点吧。”

“行啊。”拿起筷子，他夹了块肉递到她面前，“张嘴。喂你。”

“......”

-

因为买的是晚九点的电影票，虽然选的离这儿最近的影院，还是得驱车十几分钟才能到。

两人快速吃完饭，就出发去了影院。

到了影院，排队的人大多都是一对对情侣。苏念北终于有一种，两人在谈恋爱约会的感觉了。等秦野取票期间，苏念北观察了一下其他情侣，也去买了两桶爆米花，还买了两杯可乐。

买完吃食走回去，秦野刚好取了票，接过她手里东西，他问：“确定不怕？”顿了顿，觉得这么问不对，他换成，“确定不会被吓哭？”

苏念北硬着头皮：“不怕。”

秦野和苏念北来得晚，检票进了放映室后，里面灯光已经全部暗下来，苏念北拽着秦野衣角，跟着他找到两人的座位坐下来。

电影开头就放了一段诡异的音乐。

音乐声甫一响起，苏念北就觉得浑身汗毛竖起来。

想到自己决定看恐怖片怀的心思，苏念北撇眼去瞧秦野。

他疏懒靠在椅子上，神色从容，一点没被诡异音乐影响到，只是座椅间的距离对他来说稍显逼仄，只能将一条腿斜放着，上面架着另一条腿，看着有些窘迫。

视线落到他拿着爆米花和可乐的两只手上，苏念北有点后悔买多了，悻悻收回想去牵他的手，视线扫向屏幕，猛地和幕布上骤然出现的鬼头对上。

周围一片惊吓声，苏念北一不小心咬到嘴唇，吃痛一下。

掌心攥紧时，黑暗中，倏而有掌心覆盖在她握成拳的手上。

借着幕布上投过来的浅淡光亮，苏念北注意到，秦野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过来握她的手。他掌心还有可乐留下的冰凉温度。

思考了会，苏念北直接把身体朝秦野的方向挪，挪到两人距离极近时，将头靠到他肩窝处。

整部电影苏念北基本都是闭着眼睛，只敢偶尔偷偷撩开眼看下屏幕，全程基本是被音乐声吓过来的。

出了放映室，苏念北开始期待下一个约会地点，一点想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我一个大学舍友谈恋爱的时候，和她男朋友第一个520，好像是在外面通宵的。”她捧着爆米花，边吃边说，尾音带点兴奋，“晚上都没回宿舍。”

秦野嗯一声，陪她聊：“去了哪些地方？说我学学。”

“吃饭看电影这些基本的，”苏念北回忆着，“还有大半夜一起压马路。还蛮浪漫的。”

“不睡觉？”

“她说没睡。”

秦野轻嗤一声。

“等会去哪？”她又问。

秦野停下脚步，侧过身与她四目相对，漆黑的眼，有星光落在里面，碎成一点点。他一字一句、带点倦意，轻声道：“好困。我想睡。”

差点忘了他刚从国外赶回来，现在肯定很累，苏念北道：“那回去休息吧。”

他拖着调嗯了下，捏她手心：“明天521，还能再接着谈恋爱。”

苏念北温声说了个“好”。

出来影院，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夜晚的风吹斜雨线，将影院门口干燥的地方一点点打湿。门口站着不少躲雨的人，雨太大，湿气往人衣服里钻。

秦野抬手，为她遮着雨。

“这么晚也不知道哪里有伞卖。”苏念北四处张望着。

思索一会，秦野脱下外套，举至她头顶：“太晚买不到伞。用这个。”

苏念北看过去：“你不冷吗？”

“回去就洗澡。”他撇头，“走。”

苏念北抿了下唇，将头顶的外套往他那边扯了扯，躲在他外套下，和他一起走进雨幕里。

雨点砸在他外套上，滴滴响着。鞋子踏过路上的浅洼，溅起小片涟漪。

大雨为城市添上朦胧色。

路灯投下的灯光，照亮风雨中左摇右晃的行道树枝丫，道路上的车辆速度放缓，红色车尾灯一闪一闪，连成长线。

影院没有地下停车场，两人走了几分钟才到了露天停车场。

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给车解锁，秦野打开副驾驶车门，让苏念北先坐进去，接着打开另一边车门坐进来。

黑色西服已经湿透，随意丢到后座，他伸手打开车内暖空调，视线上下扫了下苏念北，又摸了下她裤子，有些潮湿：“冷不冷？”

苏念北摇摇头，抓了下头发，目光在他身上转一圈。

刚才他将外套全兜在她头顶，自己淋着雨走过来，黑色西裤看不出什么，但上身的白衬衣已经全部湿透，贴在身上，碎发被雨打湿后，还在滴着水，白皙的皮肤淋过雨后更白了些，不过却白得有点病态。

她眼眶红起来，憋着酸涩点评一句：“好狼狈。”

抬臂擦了下额前雨水，他笑骂：“有没有点良心。”

话音刚落，苏念北凑过去，勾过他脖颈吻他唇。

车里温度上来，冷意逐渐缓解。秦野探手伸进她外套里，隔着层衣服轻蹭，反客为主回吻住她，没一会，她脸颊两侧有水滴滚落，有股热意，秦野松开扣住她脑袋的手，问：“哭了啊？”

“没。”她拿手指去沾了点他头发上掉下来的水滴，送到他眼前，“你头发上的雨水，落我脸上了。”

秦野抬手，指腹擦过她脸颊，拭去水滴：“回去洗澡。”

-

到家洗完澡后，秦野换上睡衣去卧室，没瞧见苏念北，到处找了圈，发现她站在厨房流理台旁，在煮着什么东西。

“干嘛呢。”他走过去。

“煮点姜汤。”她声音细细的，没回头，拿着块电子表在一旁盯着时间，“你淋雨了，需要去去寒。”

秦野懒散倚在厨房玻璃门上瞧她，刚洗完澡，她长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只用一个发夹随意夹着，露出脖颈一片白嫩肌肤，灯光下还泛着点莹光。

视线在她脖颈处多停留了会，他伸出两指碰碰鼻子，声音有点哑：“苏念北，我现在不需要去寒。”

苏念北扯过头。

“我现在，”他目光灼灼看她，“更需要泄火。”

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苏念北脸上烫起来。

他依旧没骨头似的靠在门上，眸光柔和起来，唇边漾着浅淡笑意，倏而稍抬起一条手臂，掌心朝上，像是在对她发出邀请。

“帮忙么。”他问。

犹豫片刻，苏念北抿着唇，本能地关掉姜汤的火，朝他走过去，手触碰到他掌心，是异常滚烫的温度。

卧室内的空调温度似乎调的有些高。

苏念北道：“有点热。”

秦野：“衣服脱了就不热。”

“......”

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电闪雷鸣。

卧室内点了盏小灯。

倏然想到中午和黎曼讨论过的话题。她的那句“你不好奇吗”弹幕般一条条从她脑子里刷过，一遍又一遍，苏念北鬼使神差地别开眼，去看刚被她搁在床头柜的电子表，默默记了个开始时间。

注意到她的举动，速即猜测到什么，秦野手上动作顿住，语气生硬地问：“苏念北，想干嘛呢。”

登时撤回视线，苏念北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窘迫不已：“没干嘛。”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你这是，打算测我时长？”

“......”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诡异的岑寂。

好半晌。

他指腹裹着热意，在她耳后软肉上摩挲，膝盖骨微用力往上稍顶：“再撒个娇。我就让你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