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钟表的指针,在滴答滴答转动。
会议室里,大楚的高层们,都沉默的看向楚云,看着他流下的两行眼泪,以及攥紧的拳头中,拳缝中流淌出的鲜血。
“玄天……”
李悠然担忧开口,但当看到楚云那血红的眼眸时,她沉默了。
楚云双眼死死盯着大屏幕上的字样,那上面一个个字,就像刀片一样,割进他的眼睛里,刺进他的心中。
新闻上,播放着慕容家开心的嘴脸。
整个燕京,都在为此皆大欢喜。
陈君重重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轻柔应该是用自己,保住了大楚,保住了陈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我们覆灭了二流层面后,一流和顶流都没有任何动静的原因了。”
“实际上,顶流三大世家,原本想在晋升顶流后就开始动手。”
“而林家,在当时也面临着被顶流三世家清算的危险。”
“就轻柔她……”
陈君顿了顿,继续沙哑的说,“应该是同意了慕容家的婚约,林家被迫与三大世家签订了不平等的合约,方才换来了林家的太平,大楚的无罪。”
大楚高层们听着,其实不用陈君说,光是这条新闻,大家就能猜到背后的含义。
如果大楚在晋升顶流后,三大世家就发动对大楚的全面进攻,那大楚很可能面临着消失的风险,毕竟在当时,大楚刚刚打完二流层面,全军还没任何休整。
如果被迫与顶流之间交手,很可能又会发生三年前的红月之夜。
更何况,就算是健康的大楚,也很难是顶流三大世家的对手。
要知道,顶流三大世家,旗下是能调动整个燕京一流层面的能量,所形成的战力,涵盖诸多武神,大楚顶尖方面的战力,都能完全被顶流压着打。
林轻柔这是用自己,给大楚换来喘息的时间。
最起码现在的大楚,在实力上很难和顶流硬碰硬。
大家全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明白林轻柔的用心良苦,但这样的结局,又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啪嗒!
许岳山身前的桌子,瞬间碎裂开来。
他愤怒的站了起来,双眼冒着火光,“玄天你制定战略吧!我们全都听你的!该怎么营救轻柔!该怎么和顶流一流层面开战!”
“我全都听你的!!”
高层中,有的支持许岳山,也有的反对。
支持的人,当然是无法接受统帅这样的付出,大楚也不需要这样耻辱般的和平。
而反对的,是怕辜负统帅的好意,毕竟这是她用自己,换来的大楚和平,她肯定也不希望,大楚现在就和顶流之间开战。
胜利的希望几乎没有。
完全看不到。
但不论支持和反对,大家都默默的不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的看向楚玄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大楚人们已经完全听从他了。
他说打,那就打。
他说隐忍,那就选择隐忍。
现在到了局势最关键的时刻,关乎大楚的每一个抉择,都可能导致大楚不同的命运走向,决定着大楚的未来。
而楚云并没说话。
他沉默了许久,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人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那背影中看到了一丝决然孤寂,他从走廊的尽头消失,就好像从没来过这里,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楚云走了后,阿刀缓缓站了起来。
他面瘫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任何表情,但明显对楚云刚才的离去,流露出一丝失望。
“我不管他会如何带领大楚。”
阿刀冷冷的说,“此次我愿单兵作战,去营救林轻柔回来,我答应过他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守护着他的女人。”
阿刀也起身离开了。
大楚其余高层,全都茫然无措,失去了主心骨后,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楚云那个魄力,敢对二流发动全面总攻,敢不惜一切代价,与燕京为敌。
下达一个命令自然容易。
但关乎命令执行所带来的后果,却没人敢承担得起!
大楚现在与顶流一流间开战,完全就是在找死。
深夜。
整个大楚都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关于统帅林轻柔,明日与慕容凌云大婚的消息。
人们似乎都在默契等待着楚云的命令。
但直到深夜,楚云都没下达任何命令,他好似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他的踪迹。
深夜的燕京,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正值秋季,雨水和地面上泛黄的秋叶交织在一起,秋叶成了一片片小舟,在湿润的马路街道上飘荡着,漫无目的。
道路上,行人们行色匆匆。
有人打着雨伞,有人顶着公文包,结束了一天的加班,着急穿过寒冷的雨季,似是急着回去和家人团聚。
阴暗的胡同中,走出一位身穿黑风衣的男子。
他戴着风衣帽,低着头,与行人擦肩而过,在这雨季逆流而上。
这条街道上,树木和电线杆上张贴着喜字,就连井盖上也盖着红布,虽雨季显得萧瑟,但街道上,随处可见喜庆的字样。
就连两侧的商店,都挂着红灯笼,贴着崭新的对联。
“开一间房。”
风衣男来到一家小旅馆。
旅馆老板打着哈欠,玩着电脑游戏,看也没看他说道,“一间房200,出示下身份证,交100押金。”
“没有身份证。”
“不行,这两天严管。”老板不耐烦的摆摆手,“没身份证,去别的地方住去。”
风衣男将一厚沓子钞票,拍在了柜台上。
老板一愣,顿时睡意全无,他激动的拿起钞票塞进兜里,生怕男子反悔,赶忙给开了一间房,就房卡和一包喜糖,递给楚云。
“嘿嘿!您今晚住这儿,可住对了!”
“这里可是主干道!明天慕容家的婚车!就从我们这条路路过!到时您起得早,还能在街道上抢红包呢!”
“这是喜糖!慕容家给每家商铺都发了!”
“可千万别错过明天的大日子啊!”
男子将房卡拿走,将喜糖留在了柜台,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客房里,潮湿逼仄。
年久失修的水龙头,滴着水珠。
风衣男缓缓摘下帽子,露出那张冷峻的脸庞,挂着几滴雨珠,他手里拿着手术刀,一刀一刀的划在自己脸上,流出鲜红的血来。
翻涌的灵气,愈合着男子脸上的伤口。
曾经大楚少爷的容颜,出现在了镜中。
“轻柔,楚哥哥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