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镐没有拒绝攻打抚州府城这一个任务,准确来说,这是他主动请缨接下来的,事实上连他也认为自己和麾下的兵马是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因此在决定要攻打抚州后,他便主动接了下来。
攻打抚州的任务有了合适人选后,张名扬和苏定远便开始商议起对杨捷主力的战事,杨捷麾下兵马号称五万,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五千余战兵和近三万民夫,并且其中三千人还要分兵出去负责保护抚河沿线补给线的安全。
不过,一旦杨捷得知明军正在围攻抚州的消息,肯定会马上班师北上,前去驰援府城,张名扬和苏定远便准备在清军北上的途中设下伏击,将清军拦截在路上。
值得一提的是,从抚州府通往建昌府的道路并不利于大军行军,抚河西侧群山连绵,地势陡峭,水陆并进才是最快的通过方式。
一番讨论后,再加上有揭重熙和曹大镐这两個熟悉地形的人的建议,张名扬决定在一处名为荡雁坡的地方进行设伏。
这里是抚河中的一段河流转弯处,这里沉石密布,河流湍急,暗流涌动,更是有多处漩涡。
一旦船队在这里遭到伏击,陷入大乱,则整个船队都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届时,岸上箭铳齐发,则清军必败无疑。
……
江西战局如火如荼的同时,南京城,苏言也迎来了一批长着异国面孔的客人。
总督府。
“尊贵的郡王殿下,鄙人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使者伯纳德·亨利恩克,您的威名四海远扬,您对鞑靼人的征服事业令人钦佩。”
大堂内,一名有着一头红发的洋人摘下头上的帽子,向苏言躬身行礼。
他虽然语气恭敬,但所说的汉语的生硬别扭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行礼后,尼德兰使者直起身子,继续说道:“郡王殿下,这是本公司为您准备的礼物,还请笑纳,希望这将成为我们双方合作的良好铺垫。”
说着,亨利恩克身后的侍从就将三个箱子搬了上来,前者走到箱子前,一一打开,露出里面成堆的珊瑚角、象牙和宝石。
同时,他声情并茂的介绍道:“尊贵的郡王殿下,请允许鄙人为您介绍,这是来自爪哇的珊瑚角、东非的象牙和好望角的宝石,这是伟大的东印度公司的货物,来自世界各地。”
苏言神色淡然,他点了点头,就像一位威严的君王一般,薄唇轻启,道:“本王接受你的礼物,尼德兰人,说出你的条件。”
见眼前的中国王爷没有拒绝自己的礼物,亨利恩克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以他对中国人的了解,只要接受了礼物,就证明对方会接受自己的请求。
他轻咳一声,随后说道:“尊贵的郡王殿下,自从鞑靼人占领刺桐港(泉州)后,刺桐对外的瓷器、丝绸和茶叶贸易陷入了停滞,鄙人此次到访,就是希望能够重新恢复海贸通商,并达成协议,海贸恢复后,瓷器、茶叶的大庄贸易只能与尼德兰商人进行。”
“搞垄断?”
苏言心中蹦出这样一个词,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亨利恩克,道:“恢复海贸于双方有利,本王自然不会拒绝,只是——”
他话锋一转:“仅凭这三箱平平无奇的礼物就想换取对瓷器和茶叶的垄断,你难道不觉得这太过荒谬了吗?”
“郡王殿下,您请不要急着拒绝。”似乎是料想到苏言会拒绝,亨利恩克并不着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您的军队正在与鞑靼人作战,想必正需要一种更加犀利的武器打开战局,请允许鄙人将这武器献给您并向您介绍它。”
苏言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忠诚的近卫团长给外面的洋人放行。
片刻后,亨利恩克的随从就举着一把火枪走了进来,站在亨利恩克身旁,后者接过火枪,开口道:
“尊贵的郡王殿下,这是一把名为燧发枪的火枪,它通过燧石击发,无需提前点火引燃药池,暴露行踪……”
亨利恩克话没说完,就听见苏言身旁的陈瑛笑出了声,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发笑的人,还以为对方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苏言就打断了他,道:“亨利恩克先生,本王不得不遗憾的打断你,我想,你在来的路上恐怕没有观察本王麾下士兵的装备吧。”
“什么?”
亨利恩克面露疑惑,他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虽然知道这位南安郡王麾下的军队装备了大量火器,但他并没有多做了解,还只是老套的认为明军只装备了一种名为鸟铳的火绳枪。
直到他亲眼看见两名身材高大壮硕的士兵手里扛着一把燧发枪进入堂内,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提前了解对方的行为是多么大的错误。
“这……”
亨利恩克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苏言就说道:“这是本王身边的近卫步兵,他们都装备了燧发枪,类似他们的士兵还有上万人,亨利恩克先生,你带来的所谓犀利武器,已经不新鲜了。”
苏言的语气虽然平淡,没有半分讥笑,可落入亨利恩克的耳中却是不禁让他涨红了脸,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随后,亨利恩克就主动提出了告辞,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是无法达成了,不仅没让本国商人垄断宝贵的瓷器和茶叶,还跌进去三箱礼物,着实让亨利恩克有些肉疼。
不过,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宝贵的情报——中国人已经开始大量投入使用燧发枪,如果能够摸清楚向他们出售武器的是哪个国家,或许公司就能从中操作一番,将销售武器的机会抢过来,从中大赚一笔。
可如果是中国人自己制造的呢……开什么玩笑,就凭亨利恩克记忆中对中华帝国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制造出可靠有效的武器的,就只能向他们这些西方商人购买。
苏言并不知道亨利恩克的内心所想,事实上,他也没有对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他只是下令将迁往福州并废弃多年的市舶司重新搬到泉州,重开市舶司,负责对外贸易。
同时,苏言心里非常清楚关税的重要性,晚清之所以那么富,其中很大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外国人负责的关税上,苏言自然不会忽视关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