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抄家(二合一大章)(1 / 1)

全面战争之伐清 泪曲. 13780 字 7个月前

南京陷落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

正如苏言料想的一般,收复南京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正在于清军交战的明军得到消息后皆士气大振,心怀明朝的人士都欢呼雀跃起来,认为这是大明中兴的前兆。

已经投降清廷的人却是心生恐慌,如丧考妣,忧心忡忡,他们生怕哪一天明军就会杀到自己的家门口,对他们进行清算。

吴三桂等一干前明降将心中也升起了别的想法,他们开始放缓向明军的攻势,转而进入与明军的僵持阶段,并巩固现有的地盘,暗中积蓄实力,观望清廷的应对态度。

清廷恐怕要完了。

这是许多前明降将的内心所想,若是清廷无法收复南京,反而让明军长久的占据下去,那么以吴三桂为首的一干前明降将肯定会再次背叛清廷,或是投降明朝,或是干脆自立割据。

就比如吴三桂,眼下吴三桂正驻扎汉中,奉朝廷旨意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南下入川平定张献忠余部,可在得到南京陷落的消息后,他就不着急执行清廷旨意了,准备观望一番,若是清廷太过拉胯,他就杀了定西将军李国翰,吞其部,割据汉中。

眼下的清廷没有精力去管那些前明降将的心思,南京沦陷,漕运又被切断,整个清廷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年幼的顺治皇帝虽然心思早熟,可在面对如此情况之下也是手足无措,好在孝庄太后及时出面才稳定了人心。

随即,在孝庄的一番安抚后,重新冷静下来的顺治终于意识到了东南明军的可怕之处,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若是再增派兵力前往东南,只会连战连败,损兵折将。

因此,在顺治的授意下,朝中当即有人提出了对苏言招抚议和的提议,这個提议虽然立马被众多满人大臣怒骂斥责,但顺治还是顺势采纳,他颁布敕书,对苏言进行招抚,表示愿封苏言为镇南王,藩屏福建,世袭罔替,并有军政自主权,俨然一个国中之国,待遇不可谓不丰厚。

招抚议和的重中之重,就是要先说服明军开放漕运,让从湖广出发的运粮船能够送往北方,缓解北方日益严重的缺粮危机。

在派出使者前往南京对苏言招抚议和的同时,清廷也不忘调兵遣将,催促定远大将军尼堪、定南将军硕塞等率军南下,又以快马加急前往宁夏,命宁夏总兵刘芳名急行军入内地备战。

与陷入恐慌的清廷不同,在安隆所的永历皇帝听见南京光复的消息后,当即高兴的连吃了好几碗饭,并对左右侍从称赞苏言真是国之砥柱,言语中对大明中兴的前景非常乐观。

高兴之余,永历当即召开了朝议,准备给苏言论功行赏——在永历看来,仅封苏言为公爵不足以赏赐他的功绩,他准备直接跳过公爵,封苏言为郡王!

……

与此同时,苏言并没有在意外界因为他攻陷南京后的反应,他命骑兵将张煌言护送到南京后,便邀请张煌言暂时担任江宁巡抚一职,张煌言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张煌言到南京后,苏言便将他准备劝桑改农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张煌言也知道粮食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他列举了这一时间已经在闽浙地区耕种的番薯与马铃薯,建议在平原地区耕种稻谷,山区和丘陵等地区耕种番薯与马铃薯,双管齐下,增加粮食产量。

张煌言的提议正中苏言的下怀,番薯和马铃薯虽然被称为产粮神器,可并不能只靠这两种来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大米终究才是中国人的主食,前两者最好还是搭配食用。

因此,苏言在入主南京后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他的第一把火:要求江浙百姓保留现有一半的耕地种植经济作物,另外一半改种水稻,并鼓励百姓在山地丘陵开垦新田,种植番薯和马铃薯,对于开垦数量最多的百姓给予金钱奖励。

第二把火:在新近收复的江浙重新丈量土地,清点人口,推行摊丁入亩政策。

第三把火从某种意义上与前两个有关,那便是搜罗江浙一代乡绅士族的罪行,包括但不限于私占土地、欺男霸女、强买强卖、连虏通敌、资敌卖国等等罪名,其中一些平日里表现好的倒还可以网开一面,可江浙的地主们的手上大部分都沾着罪恶的鲜血,因此……

自行体会。

苏言并没有刻意隐瞒搜罗罪状的行为,这也是想要给一些心思活络的人机会,毕竟总不能一次性全部把人给杀光了,哪有薅羊毛一次性就把羊给薅死的?现在一次性全杀光了,那以后要是还想搞钱搞粮就有些困难了。

当然,考虑到江浙一代的宗族势力强大,也是为了防止某些人狗急跳墙,苏言便命令王翊率领四千兵马驻守苏州府,杨承祖领二千兵马驻守徽州府,时刻监视当地的乡绅士族。

随着明军的调动以及流传得越来越广的流言飞语,才刚刚从战乱的紧张中走出来的乡绅士族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们纷纷派人前往当地的衙门向熟识的官员套话,但后者在成为苏言的手下后已经被系统影响得忠于苏言,哪里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哦不对,准确来说,他们贪财的本性没有改变,在本性的驱使下还是收下了对方送来的贿赂,不过他们只对那些罪行较轻的乡绅士族给出建议,让对方提前准备好“恕罪银”,而对罪恶滔天的人则是收下了钱却不办事。

后者虽然气得牙痒痒的,却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其中一些人提前嗅到了危险,开始变卖家产,准备趁着危机到来之前搬离这里,一些人当即清点家中的存银和银票,准备前往府城,去更高的官员那边打点一番。

还有一些人,他们仗着自己祖上是朝廷里的大官,又在地方名望颇高,根本不理会苏言的动向,他们心里还在幻想着,说不定苏言这个从福建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不敢怎么样。

他们错了。

他们大错特错。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搜查取证,这段时间内也陆续有心思活络的乡绅士族主动找上官府,表示愿意捐献钱粮资助明军抗击清军。

其中以曾经投降过清廷的钱谦益为首,他在听到风声后立马就明白这是苏言准备对他们进行清算了,于是连忙在柳如是的劝说下,向苏言捐赠了二十多万两白银和五百石粮食。

收到这些钱粮后,苏言也就命人将钱谦益从加急名单上撤下来,并通过某些渠道透露出去,有了钱谦益的带头,顿时就有十几家识时务的交了“抗清捐”。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苏言想要动手的风声,乡绅士族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大部分人都不敢为难前来清丈土地的官吏,顺带着,连摊丁入亩政策的推行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这也在苏言的算计之中,他在这个关头放出风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吓唬吓唬那帮乡绅士族,让他们安分守己,不敢做些什么小动作。

五月三十,在苏言的授意下,明军终于开始对江浙的乡绅士族动手了。

苏州府,入夜。

“跑起来!跑起来!”

苏州府的街道上,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卒列队奔跑在大街小巷之中,他们奔跑时的脚步声以及盔甲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街道之上,很快就将街道两边沉睡的百姓惊醒。

那些百姓睡意朦胧地走到门窗边,疑惑地向外看去,就看见了一队队士兵奔跑着,看见这一幕,他们的睡意瞬间就被驱散,瞳孔猛地一震,连忙捂住嘴巴,转身逃回了卧室。

苏州城的明军在王翊一声令下后,全部动员了起来,王翊从南京带来的四千兵马并没有全部驻守在苏州府,而是分兵松江、嘉兴及各州县。

在明军行动起来后,不论城内城外,名单上的乡绅士族居住的庄园和宅院悉数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起来,众多火把叠加起来的亮度照得外面有如白昼,那行军的动静也惊动了负责守夜的家丁。

“谁啊,娘希匹,大晚上的在外面……”

一个家丁打开房门,一边揉着自己睡意朦胧的眼睛,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着,但在他看见外面那一排手持钢刀的士兵后,到嘴边的骂声顿时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士兵,双方就这样对视了数秒,随后,对面的一名队官举起佩刀,喝道:“冲进去,控制府中上下所有人,不要放跑一个了!”

“喏!”

他身后的兵丁们齐声喊道,随即快步跑上台阶,为首一人一脚就将挡在身前的家丁踹翻在地,闯了进去,没过多久,府中就响起了鸡飞狗跳的喊叫声。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苏州府内外的几家乡绅士族的府中,不过有一家倒是比较特别的,那是城外一家姓沈的家族,据说他们的祖上曾经出现过一位内阁辅臣,得利于那位辅臣的权势,他们家族在苏州府扬威耀武,强占土地,迅速成为苏州府数得上名号的大族。

沈家家主就在风声起来的时候察觉到了事态不对,赶在明军清算之前变卖了家中的地契田契和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准备逃到清廷占领区那边去,但因为家族资产实在太多,一直到昨天才终于全部变卖出去。

然后,他们便想要趁今夜举家逃亡北边,可谁料他们才刚刚在庄园中的庭院集结完毕,就突然看见庄园外火光冲天,又有嘈杂脚步声和说话声,似是有大队人马包围了这里。

沈家家主见状,不禁心中发苦,他转头看了了庄园内的其他族亲,他们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几乎没有血色,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丝绝望。

“老爷,官兵杀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管家求助似的看着沈家家主,向他询问道,管家的声音一出,好像是提醒了其他人一样,周围的人也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沈家家主身上,后者头一次感觉眼神里会带刺,他顿时被看得如针刺芒,浑身不自在。

这一刻,他很想骂一句“老子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可他终究还是顾忌了形象,沉默了半晌,看着被砸响的大门,道:“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吧。”

反抗官军,这个念头他连想都不敢想,若是束手就擒他沈家还有可能留下火苗,可要是拿起武器负隅顽抗,他们沈家今晚就会被血洗灭族。

听了沈家家主的话,家丁们如蒙大赦般打开了府门,就在府门打开的下一秒,明军鱼贯而入,将他们所有人都控制住,他们已经打包好的行礼和财物也都被明军充公。

从三十日开始,接下来几天时间内,江浙一代的乡绅士族皆被明军毫不留情的雷霆行动惊得人人自危,连带着与地方大族关系密切的商人也都小心谨慎起来,哪怕是提前交了“抗清捐”买了平安,钱谦益为首的一干人等也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明军明显着不是在和他们闹着玩的,杭州以北十一府的乡绅士族大部队都被明军上门查了水表,其中几家头脑不清醒还想要反抗,当场就被明军灭了满门,就像是杀鸡儆猴一般,其他人顿时像鹌鹑一样老实了下来。

苏言如此“疯狂”的行为也引起了张煌言的不安,他中途也跑过来询问苏言想要干什么,苏言一副振振有词地说道:

“这些乡绅士族世受国恩,却在鞑子南下之际卑躬屈膝跪舔鞑子,更有甚者出卖我军情报,资敌卖国,此等罪人不除留着做什么?”

张煌言却说道:“安国,我不是反对你的做法,只是你如此大张旗鼓,只怕会引起全天下乡绅士族的联合反对,这对你北伐收复失地只怕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听张煌言这么说,苏言倒是错怪他了,他露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道:“玄著,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有些气愤地说道:“另外,我军正面临缺粮的问题,虽然向江南的粮商购买粮食了,但还是数量有限,那些乡绅大族家中储备了大量的粮食,这一番抄家下来,目前为止统计入册的就收获了足足一万三千石粮食!这还并不是所有的,剩余的还在清点,玄著,你看看这帮蛀虫到底有多么的富裕,若是毅宗皇帝有如此多的钱粮,我大明江山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什么?!”

张煌言虽然知道那些乡绅大族手里有很多的钱粮储备,可在真正听到抄出来的数字后,他也是大吃了一惊。

吃惊过后,他也和苏言一样心中满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