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降龙罗汉 卑鄙小人(1 / 1)

在场的俱是武林英豪,听玄寂大师说的客气,代请天下英雄去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实则就是要召开英雄大会。

让“血煞魔君”、慕容博、鸠摩智等人不得不去。

尤其那一句‘诸位身体无恙’,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的恩怨,少林无心插手,你们尽情了结。但与本派之恩怨,必然得有个交代。这话说的端地滴水不漏,蔑以加矣。

慕容博何等聪明,刹那心头通亮,抚掌微笑道:“就照玄寂大师说的办!”

少林六玄见他满有把握,浑然不当一回事,玄寂打量他半晌,点头道:“慕容先生快人快语,小僧自叹不如!”

说着合十深深一礼,又看向了鸠摩智。

鸠摩智满脸含笑,双手合十道:“小僧素闻少林寺非但佛学精深,更是中原武学第一大宗派,七十二绝技威震天下。

小僧在吐蕃早就仰慕久矣,本该一早拜仿,只因俗务缠身,未能成行,甚为之憾!

今日得蒙玄寂大师相请,自当欣然赴会,恭领教益!”

他自忖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自己所会者虽不周全,但有了小无相功,较之当日孤身上大理天龙寺挑战,功力已然大进。

以小无相功运使少林诸绝技,当可入少林而尽败诸僧,令少林一败涂地。

试想,自己倘若单枪匹马,挑了中原武林第一大派,那围攻顾朝辞不胜之事,也就微不足道了。必然可以留名中原与吐蕃。

六玄都知鸠摩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师,敕封大轮明王,每隔五年,便在大雪山大轮寺开坛,讲经说法,四方高僧居士云集聆听,执经问难,无不赞叹。

他是佛门中天下知名的高僧,今日当众说出这话,隐隐然就是在说,你少林纵然不请,佛爷也会自己来!

不由的脸色微变。玄寂大师沉声道:“大轮明王的少林绝技,也让人叹为观止,敝寺不如者多矣,明王又何须太谦!”

鸠摩智听了这话,只微笑不语。

玄寂又转身看向顾朝辞,合十道:“诸位英豪中,以阁下武功可称第一,你怎么说?”

顾朝辞呵呵冷笑,震得众人耳鼓内响起嗡嗡之声,久久不绝。

众人暗自骇然,均想:“这顾朝辞内力竟如此深不可测!”

慕容博萧远山等人亦是如此,均想:“我(他)乘虚而入,这开碑断石的拳劲,竟也没让他受伤?还是他在虚张声势?”

顾朝辞自出道以来,威名之大,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不想今日少林寺还敢如此待己,心下大为不忿,目视玄寂,朗声道:“少林寺固然在武林中举足轻重,六位大师也纵横武林数十载,威名远播。

现今欲让天下英雄去少林寺随喜,亦是好事。

但你们不觉自己管的也太宽了吧?潜修佛法之暇,江湖之事照管不说,如今更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人挂在火上烤,实在有违佛门禅宗祖庭之风范。”

众人相顾惊诧,少林六玄恚怒至极,玄寂涵养最深,目中怒意一闪而逝,缓缓道:“阁下此言何意?敝寺若有行事乖谬之处,还请明言。你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抹煞少林寺数百年清誉,未免太过!”

顾朝辞袍袖一拂,挺身踏前一步,双目精光闪闪,昂然说道:“谁人不知,江湖中事,看似道理千千万,实则是以武功定对错,手底下出真理!

少林僧侣弟子,遍布天下,人所共知!

你今日此举,对我等名为邀请,实则胁迫!

我等若是不去,显得怕了你少林寺,损了自身威名;可若答应去了,尔等后继者若是无能,损了少林寺威名。难免要召集阂寺僧众,什么扫地的、种菜的,给咱们来个一拥而上,降妖伏魔!

我等纵然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多少钉儿?届时我等威名越大,则更显得,你少林寺更厉害!

你们明知这点如意算盘,谁人都看的出来,却仍然要行此举!

莫非自恃是武林中最大门派,旁人无可奈何,这才如此强凶霸道?试问,这岂是禅宗祖庭该有之风范?我可有说错?”

他神色严峻,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玄石是六玄最为年轻之人,也是脾气最烈之人,忍不住厉声道:“尊驾是立意与我少林为难了,使出手段来吧。”

忽地拔身而进,朝着顾朝辞双掌劈出,两股疾风直袭对方双胁。正是“神掌八打”中的裂心式。

顾朝辞只觉大力涌至,眼中含笑,双掌挥出,一股无俦大力撞了上去。

二力相交,只听“噼”的一声,玄石一股逆血直冲喉头,“噗”的一口黑血喷出,一个趔趄跌了出去。

顾朝辞却是行若无事,衣袂未起,身子也都未晃一下,显然大有余力。

围观之人一片死寂,顾朝辞竟还是如此厉害?

萧远山、慕容博亦是此想,他们想着顾朝辞若施展借力打力之技,必然是受了重伤,不敢使力,等自己一恢复,那就继续上。

可现在看他这样,仿佛自己想叉了。

鸠摩智眼皮也跳了一下,心想:“幸亏老衲见好就收,否则被他与那小女子围攻,必然得吃大亏!”念及此处,合十念了句佛号。

玄渡、玄垢见师弟一招吃亏,急忙左右扑上,扶住玄石,只觉他虽浑身滚烫,气息却很是粗壮,一把脉门,脉象却是一团乱麻,伤势显然不轻。

玄渡忙从袖间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黄色药丸,塞入玄石口中,两人一个按住他后心,一个抓住他双手,为他输送真气,以平气血,丝毫不敢怠慢。

顾朝辞洒然笑道:“在下出手重了一些,实在不好意思。只怪玄石大师的神掌八打太过精妙,我此刻身受重伤,若不出尽全力,一定应付不了。”

他其实说的是实话,故意给人一种示敌以弱的感觉,让人越是捉摸不透。但众人却以为他是在故意揶揄嘲讽人。

玄因、玄生怒不可遏,身法一转,与玄寂成品字状,将顾朝辞与王语嫣围在了中间。

萧远山、慕容博等人心下暗喜,闹吧,狗咬狗一嘴毛。

顾朝辞实则是因重伤在身,为了装出一副强硬姿态,直接硬接了少林高僧这一掌,一时间内腹剧痛无比,极力压住心头气血。

又大大迈前一步,很是不屑道:“好啊,反正我也挨了一记少林龙爪手与大金刚拳,再接少林高僧几招,也是应有之为!你们六人一起上吧!”

玄寂望了顾朝辞肩头上的伤痕一眼,微觉惭愧,叹道:“阁下言重了!

小僧师兄弟几人,再是不肖,也绝不敢乘人之危。而且你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依你之见,我等如何行事,才更为妥当呢?”

顾朝辞心想:“当真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今日势逼如此,我也不得不为!”

他心中动念,神情却很是淡然,缓缓地道:“玄寂大师言重了。

你代表少林想要召开英雄大会,是你少林门户之事,我本不该多做置喙。

可是除了那些明确与你少林有恩怨情仇之人,却不该直接明言邀请顾某这种人。

我与少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若说有些许过节,也只因乔峰之死!

那我想说,乔峰其人,且不论他契丹人的身份,就说他到底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那也只是相对的。

立场不同,看法就不同!

比如参与过聚贤庄之战的人,谁看乔峰不是咬牙切齿,死于他手下人的亲朋好友,谁不想杀之而后快?我今日之举,在他们眼里,恐怕也算大快人心吧?”

顾朝辞辩才无碍,纵是歪理邪说,也能讲得无懈可击。如此更是牛刀小试。

果然,场上有人大吼道:“不错!乔峰这狗贼,死的好!”

“顾朝辞此举可谓大善!”

“乔峰这贼子,就该千刀万剐,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众人群相鼓噪,此起彼伏。

顾朝辞对此早有所料,现在的乔峰,还不是那个做了辽国南院大王,又不愿举兵侵宋,彻底感动中原豪杰,愿意相救于他,献出自己性命的萧峰。

中原武林对他本有的好感,早已随着聚贤庄一役,消亡殆尽,此时这一切最为正常不过。

顾朝辞听欢呼声渐渐低了下去,才接着道:“诚然,你少林为了本寺颜面,为乔峰出头,实则我也可以理解。

但你不加询问,直接造成既定事实,真好似我等就是一个街头卖把式的,上少林就是为了让人观摩一般。

别人我也不管,可你少林寺行事,都知道顾及颜面,我顾朝辞莫非没有?

故而你们的英雄大会,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绝不能任凭你们三言两语,就将我给安排了!”

顾朝辞心有思忖,腊月不到半年时间,他神功能否有什么进展,实难预料!怎可贸然答应?

若无硬碰扫地僧的把握,那还不如不去!免得让人笑话,破了自己无敌之威!

群雄听了顾朝辞这话,却均觉大有道理:是啊,你少林寺想让人去,人就得去,你跟谁商量过了?这可不就是言出法随,霸道惯了?但慑于少林寺之威,倒也不敢开口。

何况少林六玄威名素著,都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似他们这种玄字辈,极为出名的就是二十多人,世上能惹得起的门派人物,绝无仅有。

玄寂深深看了顾朝辞一眼,徐徐说道:“好,就依阁下说的办,腊八节尊驾若愿意来,敝寺扫塌恭候!若是不愿来,也是本寺无福!告辞了!”

顾朝辞拱手道:“不送!”

少林六玄向众人团团施礼一毕,正欲转身回山,忽听一人暴喝道:“且慢!”

众人齐地一惊,却见房顶上传来“怦怦”两声,四名布于屋顶拦截慕容博的丐帮弟子被震了开来。

紧接着落下两道人影,身形一闪,已抢到了圈子里。

众人心下一凛:“好厉害!”定睛一看,来人是两个和尚,身穿黄色僧袍,略微靠前之人,约莫七十来岁年纪,身形矮小,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际极具威严。

另一人身材高大瘦削,胡须灰白,也在五六十岁。

少林六玄互一对视,玄寂合十说道:“原来是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与神音大师佛驾光降,小僧有礼了!”

少林六玄齐地合十行礼。

神山上人道:“不敢当!”与师弟神音也躬身还礼。

神山身形矮小,话声竟然奇响,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惊,但他既不是放大了嗓门叫喊,亦非运使内力,故意要震人心魄,乃是自自然然,天生的说话高亢。

武林中人大都知晓,神山上人在武林中威名极盛,与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并称“降龙”、“伏虎”两罗汉。据说武功与玄慈方丈在伯仲之间。

只是清凉寺规模较小,在武林中的位望更远远不及少林,声望便不如玄慈了,均想:“听说神山上人自视极高,曾说僧人而过问武林中俗务,不免落了下乘,今日亲来,不知是为了什么大事。”

顾朝辞见了这和尚,也是暗自思忖:“今日这事真够邪门,这老家伙怎么到这来了?”

他对神山上人这号人物,不是过于了解,只知道其在原轨迹中,曾邀请佛门高僧,去挑衅少林,结果同样也都拜服在扫地和尚的……嗯,宏大佛法下了。

只不过想比较萧远山、慕容博被收服皈依,他们就不是那么起眼了。可那也是两年后的事了,今日怎么跑这来了?

玄寂合十说道:“两位大师都是佛门的有道大德。不知今日光降,有何指教?”。

神山上人神情淡漠,一双精光似得眸子扫了一圈,只在顾朝辞身上顿了一顿,却不动声色,又看向了丐帮众人,缓缓地道:“敝派门中有一位徐姓师兄徐冲霄,是小僧的师兄。他辈分甚高,为人忠厚诚实,多年前投入丐帮,勤勤恳恳,积功升为九袋长老。

在丐帮中素来受人敬仰,丐帮历任帮主,对他都好生看重。

可今年四月,丐帮在江南无锡聚会,说到帮主乔峰身世之事,徐师兄不畏强御,挺身而出,拿了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的一封旧书信出来,证明乔峰乃契丹胡虏。

丐帮大义灭亲,废了乔峰的帮主之位,此事震动武林,可说无人不知。

徐师兄做这件事,明知凶险之极。乔峰武功惊人,残忍狠辣,又兼是少林弟子,师门势力庞大,学武之人无不畏惧。

徐师兄却为国为民,挺身揭露这个大阴谋,确是把性命豁出去了。

不曾想,诺大的丐帮,豪杰泱泱,就因一个外人,施展了一些邪术,让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女子,说了些不尽不实之言,竟以此为据,非但毁了他一世英名,更让他一家老小,全部遭害于少林武功之下!

实在让人齿冷!

大家伙说说,老衲再是出家人,该不该为我这苦命的师兄,讨个公道?”

他说着灼灼目光从丐帮三长老、少林六玄掠过,话音一落,霍然一转身,双目炯炯直视顾朝辞,竟不少瞬。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震,他的几句话明显意有所指,敌意甚深。不光针对少林寺,丐帮,还有那个外人,难道竟是来找此人寻仇不成?

丐帮三老则是气的肝疼,这事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三人都非统摄万众的大才,遇到这情况,已然乱了方寸,实在不知如何处置。

当日顾朝辞施展“摧心移魂”之术,让康敏吐露她与徐冲霄、白世镜、全冠清的奸情,为乔峰洗脱了杀害马大元之嫌疑。

只是其中关节,除了丐帮以及谭公谭婆、赵前孙这些参与过杏子林之事的人,外人都不知晓。当日除了顾朝辞曾经放言,为了丐帮声誉,此事不得外传!

就是丐帮长老自己也下达了封口令,谁敢在这事上乱嚼舌头,非处以极刑不可。

怎料神山上人也得知了内情,还以此攻击本帮,若是说了实情,今日之后,丐帮弟子也就别在江湖上行走了,丢不起那人!

慕容博见到丐帮围攻自己,本以为大势已去,结果神山上人横插一脚,大有把水搅浑之势,想到这儿,笑道:“上人所言极是,这丐帮自汪剑通一死,可谓是江河日下,帮主是契丹人,长老更是混不吝,听信外人之言,也不足为奇了!”

他此话一出,丐帮弟子无不惊怒,猪狗畜生一顿大骂。要知道,神山上人德高望重,而且说的有理有据,众弟子还能忍住,慕容博一个装死逃避责任的鼠辈,也这样说,顿时深感受辱,叫骂声惊天动地。

神山上人却微微一笑,拈须说道:“诸位别闹,按说丐帮事务,老衲不应插手。”

他说话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似金属敲击一般,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也登时将骂声压了下去,足见功力不凡。

众人均想:“难怪他能与玄慈方丈齐名,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神山上人见到众人脸上的钦佩之色,心下大以为许,突然双目一翻,精光四射,瞧着顾朝辞冷冷地道:“但事关徐师兄一身清誉,也就是敝寺声誉,老衲忝为清凉寺方丈,断然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让这些邪魔外道横行于世,事非不分之人尸位素餐!”

这番话掷地有声,众人为之一肃。

顾朝辞却若无其事,淡淡说道:“这么说,神山上人这是专门为了顾某而来了?

亦或挑了我还嫌不够,还得将少林寺、丐帮一齐踩在脚下,呵呵,你这和尚个头不大,心倒是挺大,可你有这实力吗?也不怕崩了你的牙口?”

神山上人峻然说道:“你无需顾左右尔言它!少林庄严宝刹,小僧心仪已久,六十年前便曾去投拜求戒,何谈一个踩字?

老衲只是想告诉天下人,这天下事再大,却也抬不过一个理字。

若都向你‘血煞魔君’这般唯力是持,为所欲为,亦或仗着人多势众,就横行霸道,必然是自取灭亡!

几位大师,丐帮几位长老,贵门派是否有规:不论武功强弱,是否均须遵守武林道义,不得恃强欺弱?这各项戒律为何而生,恐怕也无需小僧多言吧?”

少林六玄与丐帮弟子听了,尽皆变色。

他们身为名门正派弟子,各个都要严守戒律,不敢滥伤无辜,戒杀戒盗。其实就是本帮立身之基,若都仗着武力为所欲为。

花无百日红,终归会有被灭了道统的那一天!神山上人这话,半分不能说是错!

顾朝辞脸上却是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很是云淡风轻,多数人知道神山为他而来,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语嫣眼见周围情势越来越复杂,自己情郎又是气概非凡的大豪杰,绝不能没个说法,脱身逃命,坏了名头。

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便在自己里衣襟下,撕下一块干净的,只顾给他包扎伤口。

至于其他的,她都视而不见。

顾朝辞一边享受独有的温情,心中念头也是转动不停。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和尚先以大义之言,踩上少林、丐帮一脚。

就会对自己这个“血煞魔君”出手邀战,好用自己的人头,以成其名。

他现在要乘着这时间,恢复一下,待会动手,必须得以雷霆之势,毙了此人,方能震慑诸敌!否则今日这情况,就危险了。

玄寂大师等人,却不知神山还曾想拜入少林,互相一对视,玄寂合十说道:“原来师兄昔年曾来少林寺出家,我等却是不知。

只是这天下寺院本为一家,师兄如今主持清凉,佛门子弟,无不崇仰。

当年少林寺虽未敢接纳,却也让师兄另创天地,弘法普渡,有大功德于佛门。

可见世上之事,祸福因由实所难料。”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群豪听了玄寂这话,大为佩服,何谓软刀子杀人,这就是!

江湖人若是说的粗俗一点,你有今日,也算我少林所赐,你跑这又嘚瑟个什么?

神山上人合十还礼,说道:“小僧当年来到宝刹求戒,固然是仰慕少林寺数百年执武林牛耳,武学渊源。

更要紧的是,天下传言少林寺戒律精严,处事平正。

未曾想今日少林七十二绝技,非但成了人人都会的大路货,还成了戕害无辜的依仗品。

嘿嘿,小僧若早知物是人非,一至于斯,断不会有嵩山之行,徒惹人笑!”

少林六玄听了这话,一时间又惊又气又恨,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是慕容博、鸠摩智、黑衣人皆会用少林绝技。

还有徐冲霄一家死于七十二绝技之下的事。此番之难受,更胜面对顾朝辞。

这和尚名重武林,德高望重,处处以道义相责,也比顾朝辞难对付的多。

面对顾朝辞这种有威无望的狂徒,他们真的群起而攻,也不怕失了道义。

可是对于神山上人,几人断不敢行这等落人口实之事。

况且少林僧也不知晓,这神山上人六十年前,到少林寺求师,还只一十七岁。

少林寺方丈灵门禅师和他接谈之下,便觉他锋芒太露,我慢贡高之气极盛,器小易盈,不是传法之人。

若在寺中做个寻常僧侣,他又必不能甘居人下,日后定生事端,是以婉言相拒。

神山这才投到清凉寺中,他才能杰出,只三十岁时便做了清凉寺方丈。此人聪明颖悟,算得是武林中的奇才。

不过清凉寺的武学渊源远逊于少林,寺中所藏的拳经剑谱、内功秘要等等,不但为数有限,且大部分粗疏简陋,不是第一流功夫。

四十多年来他内功日深,早已远远超过清凉寺上代所传武学典籍中所载,但拳剑功夫,终究有所不足。每当想起少林派的七十二项绝技,总不自禁又艳羡,又恼恨。

有丐帮弟子曾是徐冲霄亲信,几个月前便告知他一切始末。他便想着怎么能借助乔峰这个契丹人,还是少林弟子身份,如何能向少林寺寻衅,也好一举压倒对方。

如此非但能让本门名声大涨,也能出了那口曾被少林寺,拒之门外的羞辱。

只是这事非同小可,绝不能贸然行事,得广邀帮手才是。

日前正要去请开封府大相国寺观心大师,刚好听到徐重霄一家被杀,不但手段残忍,据说还是少林武功,这就让神山上人感觉机会来了。

故而就想来亲自查实少林罪证,以便对少林寺日后发难。

到了卫辉城听到顾朝辞等人大战的消息,赶来一看,对所发生的情景,尽收眼底,他眼光老辣,看出慕容博一拳必然让顾朝辞受了重伤,他一切都是在虚张声势。

老和尚念头一转,心想:“好机会,今日合该我清凉寺扬名!”

这才挺身而出,非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挑了“血煞魔君”这个天下第一高手,还要将少林寺、丐帮中原武林两大壁柱,都给踩在脚下。

神山上人批判了丐帮与少林寺,目的已然达到,走至顾朝辞面前一丈处,合十说道:“小僧蒙先师错爱,任五台山清凉寺住持,实有如履薄冰之感,又出了徐师兄这等事,老衲绝对得弄一个水落石出,还我清凉寺一个清白!

但小僧也不敢以一言而定是非!你当日在杏子林说,亲眼见过徐师兄与那马夫人行苟且之事,你才会去揭发他们。

小僧想问,这事发生在几月几日,何时何地,可有旁证?

还望阁下能对小僧多多照拂,让我不致玷污了敝寺清誉。”

他话音一落,顾朝辞当即拍手喝彩,笑道:“好和尚,顾某生平和尚也算见过不少,论武功吗,嗯,也就一般!”

神山上人定力高深,但也被他这个“一般”整的有些心情激荡,不由白眉轻挑,冷哼了一声。

顾朝辞摆了摆手道:“你也别急,你武功一般,但这份心智,我所见和尚,以你最为厉害!

玄慈方丈我也未见过,武功你们谁高谁低我虽不知,但嘴上功夫,在蛊惑人心这一块,他肯定不及你了!

你这先是数落丐帮,又是少林寺,还将他们辩的哑口无言,任你在这里出尽风头。

这会还让我说出徐冲霄与马夫人何时何地相会,有无证人,你不但将丐帮面子踩上一脚,还要来故作大方,好杀我杀的更服人心。

呵呵,只是我顾朝辞,也懒得与你掰扯那些闲事,要动手就快!

你赢了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若败了,也是一切皆休!”

话罢,一拂袖,负手而立。

神山上人冷冷道:“阁下此言实非正人君子之言,不过你既然这么说,老衲自然不会退缩!

不过,看你肩头已经受了伤,是否还有什么内伤,若是有,老衲与你改日再战,那也是无防,免得让人说我乘人之危!”。

顾朝辞一听这话,眼神寒光骤射。其人用心好不恶毒!

王语嫣乃是大家闺秀,本来一言不发,这时顿感愤然,登即俏脸含煞,踏前一步,嗔喝道:“小女子素闻神山上人佛法高深,名重武林。与玄慈方丈并称“降龙”“伏虎”两罗汉。

玄慈方丈,小女子福薄,无缘恭领教益!

今日能得见降龙罗汉佛驾到此,小女子满怀敬畏之心,想要得领高论!

未曾想百闻不如一见,你竟是如此卑鄙之小人!

少林寺当年将你拒之门外,实乃大幸也!如若不然,少林寺数百年清誉,恐怕也难得保全!

凭你这般人物,又怎配与我顾郎这等豪杰过招?你连死在他手下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单手一伸,俏脸上现出一股威严,很是肃然道:“来来,我虽不才,也愿领教一下清凉寺的嫡传神功!

我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怕脏手!

反正我每天都是要洗多次手的,再加一次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