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条件差，但宋谨臣准备得却很充分。

他从储物空间取出了许多东西，没一会儿就把帐篷里布置成一个简易版的温馨小窝了，甚至还有属于小年糕的猫窝。

要是只有他自己的话，随随便便就能应付了。但他这会儿是陪着自家小孩出来的，自然得面面俱到。

林慕年真实感觉这有点夸张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接着出发了，到时候不好收拾怎么办？”

主要是心疼他的劳动成果。

“谁说明天就要拔营了？未来半个月之内，每到晚上，我们基本都要回到这里。”

宋谨臣说着，将干粮和水递给林慕年，“这块区域是目前探测到的最为安全的一块地界，也适合大队伍整顿休息，往年前来参与训练的学员队伍，都会把主营地驻扎在这儿。”

“可是我们不是还要继续往腹地走吗？这里还只是外围地界吧。”林慕年不解道。

“凭那些新生学员现在的能力，也只能在外围活动。他们中几乎没有能够对抗四阶以上的幻兽的能力。而越往深处走，出现的幻兽等级就越高，连那些带队教官也不敢亲自去冒险。”宋谨臣说。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任务，还让我们以到古战场为最终目的地，这不矛盾吗？”林慕年看不懂这操作了。

这就像游戏任务是规定打boss，结果却是只要刷刷路边的野怪就行。

看起来虽然是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任务，但正因为太简单了，反而透露出一些诡异的不合理性出来。

“沃格里斯创校之初，就曾有新生学员到达过那片古战场，带回来过一片碎骨。单就一小片碎骨，潜藏的价值却是无限的。这也算是当作一种激励手段吧，学院方面也是想借此挑选出那名天赋异禀之人。”

宋谨臣三言两语地解答了林慕年的问题，可是通过他的答案，林慕年心里又产生了许多新的疑惑。

如果是为了拿到碎骨，为什么不让已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临近毕业的学员来呢？那样效率不是更高吗。

瞧着他仍是一脸困惑不解的模样，宋谨臣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笑说，“先吃东西吧，等晚些时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慕年的注意点很快就被他转移走了：“去哪里啊？”

“暂时保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宋谨臣老神在在地说道。

-

晚些时候，林慕年跟着宋谨臣悄悄从营地里出来。

夜里的迷雾森林可见度极低，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也没拿上火把照明。

虽然是在夜间环境下，但并不影响宋谨臣的视物能力。

而林慕年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怕一不小心就走丢了，很自觉地紧紧牵着自家大美人的手。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他这才小声问：“不是说森林里到了晚上就会有幻兽出没吗，万一一会儿遇上怎么办？”

他倒不是害怕幻兽，就是有些好奇。

“高阶的幻兽不会跑到外围来，而外围的幻兽对我来说并不具备威胁。即便遇上了也没事，当作是寻常野兽打发走就行。要是真的遇上了攻击型的幻兽，那正好可以收取能源晶石。”

宋谨臣说着，眼看前面的路被一丛荆棘拦住了，他暂时驻足，弯身将身旁的少年抱了起来，极速跃起，从那丛荆棘上跳过，又稳稳落到地上。

林慕年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耳畔的空气轻微响动，不由问：“发生什么了？”

“路况不太好，这样安全一些。”

宋谨臣说着，又抱着他跳过了一簇荆棘丛。

林慕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行进速度在加快。

这让他不由产生了一个疑惑：正常人真的可以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无障碍疾行吗？

随着行进速度的加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宋谨臣就带着他到了一处地方。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些火药烧灼的味道，正当林慕年疑惑着，宋谨臣便掏出了一颗光球照亮了这里，同时验证了林慕年的想法。

宋谨臣带着他来到了白天时他们被杀人藤袭击过的地方，随着光球亮起的那一瞬间，周围环伺的那些低阶幻兽顿时无所遁形。

有头上长着透明触角雪月鹿，还有通体雪白、长着特殊花纹的林间兔，就连盘踞在枝头上的小蛇也没有所想的那么可怕。

和想象中的不同，那些幻兽看着还怪可爱的？

并且也没有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顶多是警惕地看着他们，像是随时都要向他们发起进攻一样。

对峙了一会儿之后，那些幻兽又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四散跑开，转瞬间就隐进树林深处了。

林慕年看着眼前所见的这些，微有些惊讶，“这些幻兽看起来似乎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啊。”

宋谨臣将他放了下来，改为牵住他的手，说：“别看它们现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在遇到威胁并且发起攻击时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这只是它们的初级形态罢了。”

林慕年感觉到自己有被内涵到。

“那它们不会攻击我们吗？”他又问。

“这些幻兽会根据观察的情况做出判断，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发动攻击的，除非是让它们感觉到了威胁。通常，只要不去主动冒犯它们，它们就不会袭击我们。”

林慕年似懂非懂，忽然觉得这些幻兽除了攻击力、危险性更强之外，和那些野生动物也没太大的区别。

宋谨臣看了眼周遭，在找到那棵杀人藤的本体位置后，就带着林慕年往那儿走了过去。

林慕年看着他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那粗壮的树藤身上划拉来一道口子，从里边儿剖出了一块通体青翠、闪烁着幽幽绿光的六边形晶体。

他将晶石擦干净，放到林慕年掌心里，“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能源晶石了，按照任务要求，每个学员只要找到五块就算是完成任务。”

林慕年拿出储物锦袋把晶石收好，不由问：“既然可以在植物身上找到能源晶石的话，那就不用去猎杀幻兽了吧？”

“植物上面的能源晶石有限。这株杀人藤的生长周期起码有百年之久，吸收了不少天地精华还有幻兽身上的精血，才结出了这一颗晶石。符合这样条件的植物，几乎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大多数参与训练的学员都会选择对幻兽下手。”

白天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取下这颗晶石，是因为当时人多眼杂，要是发现了晶石，肯定避免不了一番争夺，所以他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取。

林慕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里装着晶石的锦袋，说：“可这些幻兽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为了训练就对它们进行大肆捕杀，实在是没有道理。”

倒不是他圣父，而是事情本就是这样。

就算是没有那所谓的魔龙遗骸，整个星际也能很好地运行下去。况且若是人类不主动踏足禁区，威胁不到这些幻兽的生存空间，它们也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明明是入侵者先打扰它们，结果到了外界，它们反倒成了凶恶的代名词。

听完他说的话，宋谨臣微有些走神，垂眸看着小孩颇为感慨的模样，而后说：“这偌大一个星际，怕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那些人来说，只要能够物尽其用，就不用管方式和过程，只要结果能够达到目的就好。

共情兽类？怕是只会引来鄙夷和嘲笑罢。

林慕年倒是不认同宋谨臣说的话，抬头看他：“你也是认同我的话吧，这样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了。”

在这个位面待了这么久，最直观的体会就是，星际联盟的那些人，果然都和他原世界里的那些人一样讨厌。

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的，说着众生平等的话，却始终存在一条鄙视链。不过都是些久居高位就逐渐缺失共情能力的伪善者罢了。

就如联盟的元首，说着要赦免兽人族，实际上还是对他们的处境放任不管，利用完后象征性地施舍点小恩小惠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他握紧了大美人的手，很认真地说：“只要有心想要改变，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之所以给他喂这么一口鸡汤，是因为他始终觉得那个位置由大美人去坐会更好。

不管是原世界，还是在这个位面世界里，他都希望能有一个更为英明的领导者，去改变那些固有的都快演变成毒瘤的法度和偏见。

当然，他就打算先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小种子，等时间长了，自会生根发芽。

于是乎，他很快地就转移了话题：“已经很晚了，我们也快点回营地去吧，要是被发现偷跑出来可就不好了。”

“好。”

宋谨臣松开了他的手臂，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转头看向他：“上来吧。”

“诶？”林慕年一时没转过弯来。

瞧见少年呆呆的模样，宋谨臣不由莞尔：“愣着做什么，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