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把牙咬得咯吱作响:“救走严若水一家老小的到底是谁!”
管家看他还是不想放弃,好言相劝:“不论是谁,严若水都不能留了,对方救走他的一家老小就是为了让他招供,王爷再不决断,要弃的就不止范大人一个‘车’了。”
雍王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在保范卓和保自己之间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选择:“让范卓把嘴闭紧了,本王饶他一家不死。”
管家松口气,可算是说通了:“王爷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随即戴上兜帽从王府后门离开。
相府,丞相听完管家带回来的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这位外孙别的不像皇帝,虚伪自私这一点可是深得真传,所以他一点儿不担心他会坚持保范卓。
“该说的话都带到了?”丞相淡淡问,已经脱了外衣准备安置了。
管家点头:“都带到了,范大人早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没有任何犹豫,只说请相爷保住他一家老小,不要伤及无辜。”
“祸不及家人,只要他别乱说话,本相自然会保他们性命无虞。”
管家道一句“丞相心善”,问严若水那边什么时候动手,他担心去晚了会有变故。
丞相让他不用担心,漫不经心道:“已经有人去了,算时辰,严若水这会儿应该已经上路了。”
昨晚去接他一家老小晚了一步,今天送他本人上路可不能再迟,他好歹也是在朝中浸淫多年的元老,总是让一个孙子辈的小子抢先一步像什么话。
丞相笑得阴鸷,问:“李骥那边打听得怎么样,有消息吗?”
管家正要和他禀报这件事:“江湖门派鱼龙混杂,用的兵器也千奇百怪,尚未打探到有谁用扇子作兵刃。
但‘血鬼门’,李骥打探到确实有这个门派,但已经被灭门了。”
“灭门?!”丞相凝眉,“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时间未知,但消息是这几日才刚传出来,老奴怀疑和卫茕出现在城门口是同一日。”
难道真是江湖恩怨,救卫茕是巧合?
那他未免也太幸运了一些。
“知道是何人动的手吗?”
这个管家就不知道了,“李骥说‘血鬼门’在江湖上只是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派,此前都没有人听说过,他那位朋友能知道还是因为被灭门的消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
再名不经传也是一群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杀了,动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丞相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让管家告诉李骥继续打探,熄灯安置。
明天早朝太子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他可要养足精神好好欣赏才行。
—*—*—
翌日清晨,太子正洗漱更衣准备去上朝,钟祁急三火四地从门外冲了进来:“殿下!不好了,严若水昨天夜里在牢里自缢了!”
“你说什么?!”
太子大惊失色,制止太子妃帮他正冠的动作迎上前,“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钟祁火烧房子道:“千真万确!刑部的人一大早就候在宫门口,这会儿已经去御前禀报了!”
太子一把推开钟祁迈出门槛,他昨天才刚收到能让严若水开口的信物准备今天召集三法司会审,当晚人就上吊了,是谁这么大胆!
太子疾步出了东宫,太子妃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回头,只能把大氅交给钟祁赶紧追上去。
乾清宫,弘景帝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听刑部的人禀报说严若水自缢了反应了好一会儿。
“自缢?”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和刑部尚书确认。
刑部尚书冒着冷汗道:“是……狱卒昨晚巡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今晨突然发现他吊死在监牢里,臣看管不力,请陛下降罪……”
皇帝不着急治他的罪,只觉得匪夷所思,“他拿什么上吊的?”
严若水在牢里关了这么长时间,和外界没有任何往来,既然是上吊死的,总得有绳子吧?
刑部尚书苦着脸道:“是用牢里铺在地上的稻草编成的草绳,从梁上直接垂下来,看长度,应该是从收押入狱就开始编了……”
“这么说他在牢里关着的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编草绳,然后昨天晚上终于编好了就把自己吊死了……”
弘景帝面不改色问:“你信么?”
刑部尚书当然不信,可人确确实实是用草绳吊死的,他亲自比对过,和严若水牢里的稻草一模一样。
“稻草都长一个样子你能分辨出什么?”
弘景帝都气笑了,严若水要一心求死,被收押的当天他就一头碰死了,用得着在牢里关这么长时间受罪。
还编草绳……
他手挺巧啊。
弘景帝冷笑,着刑部自查,都察院监督。
“买卖监生资格”案两个行贿受贿的官员都死了,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江染还在牢里关着呢,春闱的学子也不乏有人盯着这个案子,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
弘景帝揉揉胀痛的额际,让董忠喊人进来给他更衣,外面小太监却在此时来通传,太子殿下求见。
弘景帝瞥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刑部尚书,嗤笑道:“来的倒是快,这么会儿功夫都等不及了,是想在朕的乾清宫就把案子断了吗?”
刑部尚书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宣。”
弘景帝一脸不高兴,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严若水的死和雍王有关,还以为太子是来为刑部求情,等看完太子呈上来的书信和信物当场拍案而起!
“混账!混账!”
弘景帝火冒三丈,捏着严若水夫人写给严若水的“自白书”反反复复骂着,不知是在骂严若水死了也不安生给他添堵,还是在骂雍王贪得无厌自掘坟墓。
“聂知林!”
弘景帝厉声嘶吼,把守在殿外的聂知林喊进来,“去雍王府把贺瑞给朕押来!现在就去!!!”
弘景帝面目狰狞,因为过度的愤怒,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仿佛随时都会被气晕过去。
董忠见势不妙,让小太监赶紧去请方太医到偏殿候旨。
聂知林领旨去办,让今天和他一起当值的张俭在御前候命,自己则亲自带人去雍王府押解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