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如果他知道那个果子有崔情的效果、如果他知道他会失控把明若昀伤成那样,打死他也不会吃!!!
明语被他脸上狰狞的表情骇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时间都有些吓住了。
贺九思见她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暗骂自己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缓了缓语气叮嘱她好好照顾明若昀,翻身上马。
他今天就不该来!
贺九思坐在马背上极目眺望着宁王府深处,确定明若昀真的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心里难受极了,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背上,纵马回宫。
明语被马蹄声惊醒骤然回神,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九皇子说她怀疑他对世子的真心?她怎么会怀疑呢。
如果九皇子对世子只是单纯的见色起意就好了,她也用不着这么担心。
正因为她知道九皇子对世子是一片真心,才会这么戒备。
他们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宁王府世子,将来何去何从都尚未可知,且说他们两个男子在一起,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要知道,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真心,但伤人最深的,也是真心。
明语忧心忡忡,在府外又站了一会儿才进门,明若昀好奇他们都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问明语。
明语张口结舌,犹豫了片刻缓缓启唇,但只把贺九思问她和案子有关的那两句告诉了他。
“就这么点事儿你们在门外站了快有半个时辰?”明若昀拧眉。
明语避重就轻,“确实没有别的事了,九殿下拿婢子刺他的那一刀吓唬婢子带他进府,婢子宁死没屈,和他掰扯了许久。”
明若昀闻言抿紧了嘴,心说果不其然,好在明语顶住了压力没放他进来,不然又是好几日不得安生。
“这几日王府闭门谢客,除了孙大夫,其他人一律不见。”
明若昀冷淡地下令,第……不知多少次闭门谢客,王府大门刚关上没多久,宫里和相府同时收到了消息。
“连九皇子都被拒之门外?”
丞相讶然,九皇子对明世子可是有救命之恩,连他都吃了闭门羹,明世子这是真怕被打搅,还是在做给外人看?
“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丞相命令道,又让自己的夫人带着自己的手书进宫面见贵妃,“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跑到御前惹陛下不悦,老夫会极力为雍王周旋,让她等着听消息即可。”
丞相夫人不敢有违,掩饰好自己担忧的神色往宫里递牌子求见贵妃,却被锦衣卫拦在了宫门口。
“陛下有命,贵妃娘娘凤体欠安,需要潜心静养,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禁足!
丞相夫人霍然心道,瞬间就明白了锦衣卫是什么意思,胆战心惊地赶紧把消息带回相府。
“雍王才刚受了陛下的申饬回王府闭门思过,怎么连贵妃也不准见外人,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丞相阴沉着脸分析:“要么是贵妃为雍王求情惹了陛下不高兴,要么就是陛下坐实了雍王的罪名,要从严处置。”
如果是前一种倒还好,只要贵妃安分守己,几日就解禁了,万一是后一种……
“更衣,本相要进宫面圣!”
丞相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进宫之后果然应验了——
聂知林前天奉陛下密旨悄悄带人去了羡马坡,从雍王养死士的庄子里挖出了失踪的十个锦衣卫的尸体。
陛下知晓后大发雷霆,好死不死贵妃恰巧穿着素衣到御前想替雍王求情,龙颜震怒之下直接夺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禁足兴庆宫!
这么大的事,从发生到现在宫外的人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宫里一点儿消息都没透出来,要不是他今天临时起意让夫人进宫提点贵妃,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是怎样的防控能力!
丞相心惊不已,下意识去看值守在御前的聂知林。
能把消息瞒得这样密不透风,锦衣卫对皇城的掌控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弘景帝此刻也在看聂知林,但他想的不是锦衣卫对皇城的掌控到了什么程度,而是在锦衣卫严密的布防下丞相竟然还能收到消息,是谁胆大妄为透露给他的?
“臣知罪,臣马上去彻查此事!”
聂知林铁青着脸道,拱手和弘景帝请罪告退,目不斜视地迈出大殿去清查。
丞相察觉聂知林从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心冷不丁一沉。
宫里刚传出“明世子遇刺的幕后主使是雍王”的消息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该怎么帮雍王洗脱罪名,而是那些负责护送明世子的锦衣卫。
锦衣卫只遵皇命不涉党争,以前不论是雍王还是太子,谁的人在他们手底下都讨不到便宜。
如果锦衣卫的死也和雍王扯上关系,那他们无异于是将锦衣卫推向了太子。
所以他竭力帮雍王将罪名全推到夏弋的头上不仅是为了证明雍王的清白,更是为了让锦衣卫继续在雍王和太子之间保持中立。
可现在呢,十个锦衣卫的尸体都是从羡马坡的庄子里找到的,查到那个庄子是雍王的只是时间问题,以后情势难料了。
丞相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寒光,暗骂李骥办事不力,能把死士的尸体都清理干净,怎么就不知道检查一下庄子里有没有别的问题。
皇帝见他恭敬地坐在自己面前也不吭声,干脆先发制人:“丞相急着进宫见朕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丞相斟酌了下遣词,颇为难以启齿地告诉皇帝:“老臣的夫人昨晚做梦梦见了贵妃娘娘,今日一早起来就和臣念叨说想女儿了要递牌子进宫。
结果把手宫门的侍卫说贵妃娘娘凤体欠安,她就硬撺掇老臣进宫来看看,还请陛下恕罪。”
弘景帝歪在榻上不咸不淡地睨着丞相,意有所指道:“相爷夫人的梦做得可真是时候,朕才刚下令将贵妃禁足,她就收到托梦了。”
“老臣教妻不严,请陛下恕罪……”
“只是教妻不严?”弘景帝轻嗤道。
丞相忙不迭从凳子上站起来跪地请罪:“陛下息怒,老臣不知贵妃所犯何罪,还请陛下念在她服侍多年的份儿上,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