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硬座长途很难受,坐了几个小时,李云帆就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好在他有办法,利用在过道抽烟的机会,和路过的乘务员套近乎,花了点代价换了张硬卧一路躺倒西安。
在西安等了俩小时,中途出站到外面吃了个凉皮肉夹馍,再进站换乘去贵州的火车,然后故技重施,又一路躺倒了贵州。
尽管是硬卧,李云帆也累得不行了,而且到的时候还是晚上,今天想去找人怕是不成了,于是拿着介绍信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吃了顿饭,抱着渺茫的希望在火车站附近问了问,果然没有打听到周蓉的消息,只能回去睡觉。
睡醒之后,翻出小本找到安得乐朋友的地址,一路打听着过去,安得乐这位朋友也是运输公司的,以前曾经到吉春送过货,安得乐给了他不少照顾,所以一见面报上安得乐的名字,对方就很热情地招待了李云帆。
一起吃了顿饭,通过饭桌上的谈话,李云帆感觉此人比较靠谱,就把从潘经理那儿带来的红肠等东北特产交给他,请他帮忙出手,分润了他一些好处。
有人情,又有利益牵绊,对方帮起忙来自然用心,一听说李云帆要去知青点找人,马上就动用关系给他想办法。
没多会功夫就给李云帆把问题解决了,“正好,有认识的司机要去附近给三线建设工地送建筑材料,你就跟车走吧!那边经常有车来往,我给去那边的车都打好招呼了,回来的时候你报我单位的名字就能上车。”
“谢谢龙哥,等回来的时候,咱俩再好好喝两盅!”李云帆连忙道谢,顺便让他这段时间帮自己收集点贵州的特产,好回去的时候带上,然后就准备出发。
“军子,这是我朋友,去知青点看亲戚,你路上招呼着点!”安得乐朋友把他带到货车前介绍了一番。
“既然是杨哥朋友,那也是我朋友,上车吧!”顺顺利利地上车,然后军子就发动了汽车。
“秉昆,来一根?”开了没多久,军子就拿出了香烟。
“军哥,你试试这个,朋友给的,尝个新鲜!”李云帆拿出一包凤凰递了过去,虽说不给也能送到地方,不过毕竟是帮忙,怎么也得表示下。
“呦,凤凰,我还真没抽过,今天就借你的光见见世面!”果然,抽了李云帆的烟,军子的态度就更热情了,一路上给李云帆介绍着目的地的情况。
“你要去的地方我知道,九山半水半分田,当地的老百姓啊,只能在石头缝里抠出点地来种,也种不了啥好庄稼,只能种点洋芋、苞谷啥的勉强糊口;当地的老百姓都这样了,更何况是知青,你亲戚啊,怕是吃了不少苦!”
我管他冯化成吃不吃苦?把不得他饿死才好,这样就省得再劝周蓉了,可惜按照电视剧的情况来看,人家冯化成在这儿一个月还有二十块,这笔收入在贵州的山里绝对不低,指望他饿死怕是不可能的。
离了贵阳,路边便不时有人挥手搭车,车上还有地方,军子便让他们上来了,通过简单地对话,李云帆发现,这些人要么是知青、要么是来搞三线建设的工人,本地的农户倒是不多。
想想也是,本地人要去哪儿走着就过去了,偶尔要出远门,也会选择更加熟悉的班车。
知青天南地北的都有,三线建设的工人则大多来自东北,这是因为东北最先成为中国的重工业基地,东北工人们开始大规模工业建设的历练最早,经验最丰富,最善于攻坚打硬仗,周志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派到了重庆。
这些东北工人在广大三线建成了无数工厂、基地,为国家工业进步和国防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散上几根烟,再说几句东北话,李云帆很快就跟这帮人打成一片,等快要到地方的时候,还遇到了认识冯化成的人。
“哦,冯化成啊,我晓得,在金坝村跟前的车站当搬运工,戴个眼镜、瘦瘦的没多少力气,不过人家有文化,又是北京来的,好像还写过啥东西,不少附近的女知青都经常过来看他。”
我就知道冯化成这种人肯定不可能安分,李云帆赶紧问道,“那他没在这儿找个对象?”
“对象?应该有吧?他娘的,还是小白脸吃香,咋就没个大妹子看上我?”这位工人不忿地说道,他还年轻,之前在东北的时候没来得及谈,到了这边儿,三线建设工地上几乎全是男的,偶尔有几个女医生、护士都成了工地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轮得到他这个普通工人?
“呦,听你这么说,冯化成的对象还不错?”这消息可是太有用了,周蓉看到冯化成和对象你情我浓,总该死心了吧?
“何止不错,那可是附近几个知青点最漂亮的姑娘,听说家里还是干部出身,不知道为啥就跟了冯化成。”年轻工人说起这个满是羡慕。
诗人在当下年轻姑娘心里,那可不是一般存在,一不留神就会被他身上的光环晃花眼,冯化成前妻家里也是高级领导,他自然熟悉这种家庭出身的姑娘的想法,短时间内拿下也不稀奇。
汽车开进一座山间盆地的村子里,村里大约百十户人家,有条不宽不窄的河从村中流过,河两岸油菜花开了,而水稻田里新一茬秧苗已长到半尺高了李云帆眼前一亮,觉得这里真可以说是风景如画。
然后又向前开了一段,在一座小火车车站附近停下,这就是冯化成所在的地方了,李云帆从车里下来准备守株待兔。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又一辆卡车在附近停下,周蓉从车厢里跳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名,满怀喜悦的走了过来。
等到了跟前,周蓉的笑容凝固了,“秉昆,你怎么在这儿?”
李云帆站起身,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然后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