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东宫后院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好在皇后指派了经验老道的秋桑嬷嬷和办事机敏的槐序姑姑来帮衬,再加上东宫大嬷嬷春溪主持大局,辛良媛虽则早产了半月,在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总算是母子平安了。
辛良媛喜得太子长子,自是欣喜不已。
旁边院子的姜良媛却饱受失子之痛,哭声嚎啕,口中咒骂不已。杜良媛前来告知她辛良媛诞下一子的消息,江良媛便冷笑不已:“老天有眼,她果然没有诞下皇长孙的福气!”
杜良媛扶着腰身坐在床头的绣墩上,“太子殿下就快回来了,姐姐,你听我一句劝,关起门怎么说都无妨,可到了太子殿下跟前,千万不要说太子妃半句不中听话的。”
姜良媛恨得眼珠子都沁血了,“凭什么?她害我失了孩子!我还说不得半句了?!”
杜良媛叹气:“太子妃在殿下心中是何等分量,你不是不清楚。你若告了状,自己痛快一时,太子殿下心里肯定要不痛快了。听我一句劝,宁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也不要说太子妃半句坏话。”
姜良媛咬着嘴唇,怎么都是不肯。
杜良媛无奈,便道:“那你就什么都别说,见了殿下,就只管哭就是了。”
姜良媛虽然傲气,却也明白杜良媛所言都是为了她好,便咬牙点了点头,“今日之仇,我如今报不得,但我记下了!我不信她能得意一辈子!”
杜良媛唉声叹气,姜良媛太要强了,今日她若是早早服软,哪里会失了孩子?也是姜氏不知自己有孕,若是知道,也不至于如此了。
河清殿,文晓荼也很快得知了辛良媛产子的好消息,一时心中感慨颇多,臭小子还不满十八周岁,就当爹了。
这也就算了,老娘我才二十四岁啊!!居然当奶奶了!
去你奶奶个嘴儿!
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坏了辛若芝,第一时间便跑到河清殿跟她唠嗑,“没想到,言容这孩子,竟诞下了皇长孙!”
刚说完这话,辛若芝又不免有些惴惴,太子妃这还没有身孕呢,长子就被言容先生下了。
但转念一想,东宫后院三个良媛,就言容跟太子妃关系最好,太子妃应该不会为难言容吧?
“姜良媛的事儿,臣妾也听说了,也是她脾气太拗!”辛若芝嘴上说姜氏不好,眼里却满是惋惜,“能怀上个孩子,多不容易啊,这转眼就没了,也太可惜了!”
文晓荼暗想,姜氏的性子哪里肯吃下这等委屈?等景珺回来,依着她的性子,肯定要告状,这下子东宫后院肯定要鸡飞狗跳喽!
这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正在此时,小尹子进来禀报说,太子回来了,来给她请安了。
虽说是刚回来,消息自是一早就传达过去了,因此这会子景珺脸色有些不大好,“儿臣给母后请安,给淑母妃请安。”
文晓荼叹了口气:“好歹辛氏母子平安。”
这样的好消息,景珺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原以为,妻妾之间,虽然不可能亲如姐妹,但他的后院也就这么几个女人,总不至于掐起来。
结果没想到,他跟着父皇出宫巡视,才五日!姜氏小产、辛氏早产!
好吧,虽然早产了半个月倒是无妨,但他却实打实没个一个孩子!
景珺心里很是憋闷,虽然知道是姜氏自己无礼在先,“阿秀……向来心慈,定时身边奴婢挑唆,要不然怎么至于下这等狠手?!”
文晓荼腹诽,就算有人挑唆,易氏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你回去,跟易氏好好问问便是了,至于姜氏那边……她失了孩子,悲痛之下,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文晓荼道,就算是姜氏有错再先,但失了孩子这种事儿,搁谁身上谁都没法平心静气,咒骂对方祖宗十八代都算是轻的。
淑妃辛若芝也忙道:“姜良媛还年轻,养好了身子,还能再有孩子的。”——希望她别犯糊涂,现在保住宠爱才是最要紧的,有宠才能再有孩子啊!
“儿臣明白。”景珺低下头,“那儿臣先告退了。”
淑妃叹气不止,“瞧这事儿闹得,太子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这一回来,姜氏没了孩子,言容也早产了,还有杜氏……听说也招了些暑气。”
文晓荼一愣:“杜氏也中暑了?怎么没人告诉本宫?她还怀着四个月身孕呢!”
淑妃忙道:“听说不打紧,歇息几日就好。”
文晓荼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打紧就好。”——前儿那么毒的日头,又是大晌午,杜氏也是怪不容易的。
“这种事情,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却挺着大肚子来往奔走。”文晓荼不禁感叹,虽说杜氏也是为了与姜氏结盟,但这份心意,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淑妃也不禁颔首:“我也听说了,姜氏被罚跪,她在秀宁堂也苦苦求情了半晌。太子妃倒是没为难她,还叫人给她打伞,但就是不依她所求,还叫人把她扭送回自己院子。杜氏也是没了法子,又瞧着姜氏生生跪晕过去,这才来求您的。”
淑妃低声道:“太子妃娘娘也是不晓得姜氏有孕,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这般罚她。”
文晓荼叹气:“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淑妃暗道,这不是在说姜氏,而是在说易氏啊!
淑妃微笑着说:“臣妾听说,姜良媛小产后,太子妃立刻便来向您请罪了,娘娘宽宏大量,既未罚她、也未责她。”
文晓荼嗔道:“让太子自己处理去,我才不做这个恶人呢!”
淑妃合不拢嘴,“是啊,太子妃虽然处事不当,但小夫妻正当恩爱,娘娘若是罚得轻了,便是不痛不痒,不能警戒宫闱,若是罚得重了,回头太子还不得心疼坏了?”——太子妃到底占着几分理,只要哭一哭、认个错,再随便罚个身边奴婢,太子也就不忍苛责了。
“唯独就是委屈了姜良媛,可话又说回来,与人为妾,哪有不受委屈的?”淑妃不禁唏嘘,哪里人人都能像她似的,前后两任皇后,都拿她当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