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让琳琅彻底消失。(1 / 1)

丹霄万里 白芥子 14242 字 7个月前

谢朝渊的手撕扯上衣衫时,谢朝泠下意识捉住他:“……灯,吹熄了。”

谢朝渊看着他没动。

谢朝泠坚持:“吹熄灯。”

之前每一回他们总要留着些光亮,这还是第一次谢朝泠说要将灯都吹熄了。谢朝渊抬手撩开他遮住半边面颊的长发,俯身亲吻他,再起身,去将屋中宫灯一盏一盏熄灭。

谢朝泠倚在床榻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喉咙滚动。那些起伏不定的心绪反倒渐渐平静下来,食色性也,谢朝泠必须得承认,他也是个俗人。

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亲兄弟,那便不算有违伦常。

虽然屈居于这小畜生之下有些丢人,但既然得了趣,他便懒得计较,他现在只是琳琅,等日后他回去了,这里的琳琅也便不存在了。

他会让琳琅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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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沐身后谢朝泠侧身躺上榻,谢朝渊将他揽进怀,在他耳边低声喊:“哥哥。”

谢朝泠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半,小畜生果真没脸没皮,这句“哥哥”他怎么好意思喊出口?

“嗯。”

听到谢朝泠懒洋洋地应声,谢朝渊笑声更低。

谢朝泠懒得理,睡意袭来,阖了眼。

一夜酣梦。

早起已是辰时末,谢朝泠由人伺候着更衣,一边打哈欠,暗道自己过惯了这样懒散的日子,日后回去怕是要段时日才能适应了。

谢朝渊不在屋子里,谢朝泠听到外头他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但听不清。

等他梳洗更衣完,那人才进来,婢女手里捧的点心盘搁到一旁,谢朝泠想去拿,被谢朝渊制止:“别吃那个,一会儿去外头用早膳。”

谢朝泠不明所以看他。

谢朝渊哂道:“太后一早派人送来的,说宫里嬷嬷做的点心,她觉着好吃,分给各府,还说她那侄孙女也露了一手,让我尝尝。”

谢朝泠:“……”

赵太后这是铁了心要将赵婉娘嫁进恪王府,既然都已说破,干脆不避讳了,谢朝渊不屑撇嘴:“好歹也是自家的千金小姐,竟然当丫鬟使。”

谢朝泠忍笑道:“太后大概觉着,恪王府需要一个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王妃吧。”

谢朝渊瞧他一眼,伸手拨了拨他还未束起的长发:“不需要,琳琅这样的就可以。”

谢朝泠笑了笑,没再接腔,谢朝渊这样的,离他东宫太子妃的标准还差得远。

谢朝渊盯着谢朝泠笑脸,手指从他黑发抚上耳后,轻捏那一处小巧的耳垂,谢朝泠被他捏得痒,抬了抬下巴:“殿下不必拿我取乐,还是早些命府中下人收拾准备,迎接新王妃吧。”

“琳琅这话听着有些酸,”谢朝泠轻勾唇角,“你说得对,太后若执意要嫁,本王便娶。”

“然后呢?”

“花轿进了恪王府,那便是恪王府中人,生死皆由本王,本王就是让她当夜就暴毙又如何?”谢朝渊道。

谢朝泠心知这小子是半点不怕得罪赵氏,这事他说要做就果真做得出来,规劝的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

谢朝渊眸光落在谢朝泠脸侧,微微一顿:“赵氏家风不好,那赵婉娘的亲姐嫁进林家,与她公爹扒灰,这样人家的女儿,我为何要让她占着恪王妃的名分?”

谢朝泠略微惊讶:“这你也知道?”

“知道。”

“既然知道将事情闹出来就是,赵氏女眷声誉受影响也好过嫁给你当夜丢了性命吧?”谢朝泠无奈提醒他。

这事真闹出来,就算太后不要脸,乾明帝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儿子娶,分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谢朝渊这疯子却只想着杀人。

“麻烦。”

谢朝渊不以为然:“没了赵婉娘,还会有别人,我不想娶妻,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永远不要试图和疯子讲道理,谢朝泠明智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于是捉住谢朝渊的手:“那便算了,殿下你高兴就好。”

谢朝渊看着他沉声问:“那哥哥呢,哥哥会高兴吗?”

青天白日喊哥哥也忒不要脸了,谢朝泠笑笑道:“与殿下同乐。”

之后俩人一起用了早膳,谢朝泠腰软得厉害,吃过东西又靠回软榻中不愿动。

谢朝渊走上前,坐于他身侧,伸手帮他揉按了片刻,谢朝泠轻眯起眼,自觉舒服了不少。昨夜确实有些过头了,这小畜生也不知怎的,好似比之前更禽兽了些。

想到这个,谢朝泠一眼睨过去,眼中多出些许怀疑。

谢朝渊不动声色回视他。

“昨夜……”

“昨夜如何?”

“罢了。”

谢朝泠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多虑了,夜里的那点子事再拿出来斤斤计较也无甚意思。

谢朝渊主动岔开了话题,说起西南外城之事:“昨日夜里灾民安置所发生暴乱,又死了些人,京卫军无能至此,这下朝中那些反对在外城另建一支城卫军的人怕是再没了借口。”

谢朝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死了多少人?”

“百十来个吧,聚在一块想要闹事,京卫军没压住,人太多,大部分是跌倒踩踏死的,一大早常珂就进宫请罪去了,这回他算是识相,主动提了将外城防务分出去,另建一支城卫军,他自己带着原本的京卫军大部分兵马退回内城。”

谢朝泠闻言一阵唏嘘,他知道这场暴乱是必会生的,他父皇这次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乾明帝大体来说是个明君,但在某些方面而言,一样“不拘小节”。

他父皇、他们这些兄弟,若要说真正纯善之人,大约只有那位先太子,但就是太纯善了,才会落得那般下场。其他那些个,谢朝溶是又蠢又坏,谢朝浍深藏不露心思叵测,谢朝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疯子,至于他自己……,谢朝泠想,他面上能学先太子八.九分,内里终究也是反骨。

还有面前这个,谢朝泠抬眼看谢朝渊,无论他是否是他们亲兄弟,这人确实是最疯的那一个。

谢朝淇疯了是受了刺激性情大变没了底线,谢朝渊这个小畜生,或许心里从来就没有所谓底线这两个字。

见谢朝泠忽然又开始发呆,谢朝渊轻轻莞尔:“琳琅在想什么?”

“……殿下说六岁之前都在宫外长大,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吗?”

谢朝渊挑眉,略微意外,像是没想到谢朝泠会忽然问这个:“为何想知道?”

“想知道便是想知道,殿下不肯说吗?”谢朝泠仰头,直视他双眼。

谢朝渊眼里浮现笑:“你想知道,可以说。”

他慢慢道:“我记事起,就住在京郊的别宫,美其名曰宫那里其实连一般勋贵家的庄子都比不上,说是冷宫更恰当些,琳琅肯定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

谢朝泠还确实不知道,北郊的那处别宫建于太祖年间,太祖皇帝早年由那里起家,成事建立大业后那处地方便一直保留了下来,但百余年过去,那里如今只留着一个别宫的空名,只有那些身份尴尬惹了皇帝厌弃的宫妃才会被迁去那处。

但谢朝渊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谢朝渊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小时候没什么好玩的,也没什么好吃的,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捉老鼠剥了皮烤了果腹,而且一定要活捉,拎着老鼠尾巴看它在我手里吱吱叫,最好玩不过,然后用匕首一点一点将它的皮剥下,趁着它半死不活的时候扔进火堆里……”

谢朝渊眼里始终有笑意,谢朝泠想象着那个场景,蓦地生出种不寒而栗之感,谢朝渊看着他,抬手抚了抚他面颊,低下声音:“吓到了?”

谢朝泠皱眉:“真的?”

“真的。”

谢朝渊说着脸上的笑忽然又敛去,神色平静得几乎没有波澜:“跟我娘学的,她最擅长这些,她还会用蛊,琳琅知道百翎国人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用蛊吗?我娘是个中高手,可惜我跟着她没学到皮毛,不然……”

“不然什么?”

谢朝渊凑近,在他耳边说:“不然我便对你下情蛊,也免得这般麻烦。”

被谢朝渊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谢朝泠半日说不出句话来,再又后知后觉回过味,他被这小畜生给诓了。

“若真有所谓情蛊,你娘直接给陛下下就是了,岂不是能宠冠六宫?”

谢朝渊点头道:“琳琅说得有理。”

“……还有呢?就一点值得回忆的高兴事都没有吗?”

谢朝渊认真想了想,道:“五岁那年,我从狗洞钻出别宫,偷跑出去,爬上辆送货的车,第一回进了京中还进了内城,恰巧那天陛下从东山围场打猎回来,浩浩荡荡的禁军开道,好不威风,那时我便想着一定要让陛下将我认回来,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当时没在队伍中看到他的太子哥哥,那会儿谢朝泠还不是太子,年岁也小,并没有资格伴驾。

谢朝渊抬手,指腹摩挲过谢朝泠眼尾,轻声道:“可惜没早些认识琳琅。”

谢朝泠微一愣神,对上谢朝渊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当真被这句话给蛊惑了,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凑上前,亲吻落上谢朝渊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