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哥!”朝阳郡主看到慕远帆提着东西走了过来,几乎是满心欢喜的扑了过去,像是一只轻盈的蝶。
她这些日子跟着慕远帆一路从凉州府一直逃到涿州,又从涿州出海来到了桃花岛,现在被慕远帆藏在了这黑漆漆的溶洞里。
她这些日子每时每刻都是在惊恐中度过,娘和哥哥也都被大周太子抓走。
那一天本来是哥哥的大喜之日,不想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击溃了她所拥有的一切。
她本来被娘亲安排出逃,半道竟是被太子赵图南那边的人拦了下来,就在她绝望到极点的时候,那位吴念公子竟是救了她。
如今她再痴傻也看得出来,娘和哥哥出大事儿了,此番每一个响动都让她怕得要死。
“小心!”慕远帆抬起手将她的手臂稳稳扶住,将她送到了一边的床榻上。
随后拿出来一些点心和时令水果,还有些女孩子用的小物件儿,甚至连合身穿的中衣也买了回来。
桃花岛如今也是繁华至极,是海上贸易的商埠中转核心,故而商业也很发达,别看是一座岛,各种商铺都有,物资从不缺乏。
只是买的时候,慕远帆需要小心谨慎,还得易容打扮才敢去那些店铺里面买东西。
毕竟他是桃花岛岛主的长公子,从小到大都在这一座岛上生活,谁不认识长公子慕远帆?
慕远帆也实在是找不到地方藏朝阳公主了,大周不能藏,毕竟慕依依和辰王造反,连着朝阳郡主也是叛党,一经抓住便是枭首重罪。
柔然和南诏也不能去,都有慕太子的人。
他思来想去只能将她先藏在这里,等过一段儿时间风头下去,他再想办法将她送到海域外的某个小岛,或者其他地方生活。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身体虚弱,一路狂逃,中途还病了一场,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利索。
慕远帆拿出来一包草药,放在一个小银吊子里,准备一会儿给朝阳郡主熬制汤药。
他拿出了点心送到了朝阳郡主的面前:“还热着呢,刚蒸出来的糕点,饿了吧?”
慕远帆小心翼翼将点心送到了朝阳郡主的面前,朝阳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可瞧着爱人给她准备的这么周整,她也不能不吃。
她在路上已经很努力的不拖累这个男人,可实在是身体太弱,到底还是拖累了他。
“你也吃,”朝阳举起点心推到了慕远帆的面前。
慕远帆唇角微翘,眼底渗出一抹暖意,这个丫头不管吃什么都要先让他,她才肯下嘴。
他低头咬了一口,朝阳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这才低下头吃了起来,不想突然咳嗽了起来。
“小心!喝点水!”慕远帆忙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想脸色瞬间暗沉了几分。
朝阳比之前越发清瘦得厉害,脊背上基本没什么肉,显得瘦骨嶙峋。
慕远帆瞬间心头一痛,手僵在了那里,忙端着茶盏喂了她几口茶。
连着几天了,她根本吃不进多少东西,慕远帆变着法儿的给她找来各种食物,她都是强行逼迫自己吃下去,随即却又呕出来,来来回回整个人几乎要被折腾废了。
“你想开些,”慕远帆本来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每次瞧着她的样子,他担心自己告诉她真相会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她知道自己其实早就算计辰王府了,整垮辰王府的慕修寒是他的好兄弟,她知道这一切后会不会伤心死?
慕远帆不能想这些,越想越是心惊肉跳。
“你娘和你哥哥虽然被抓进了大周京城,不过当今圣上是位仁君,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
朝阳郡主苦笑了出来,缓缓摇了摇头:“我晓得你是在劝慰我,可我也不傻。”
“我娘和我哥哥犯得是谋逆重罪,朝廷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只是偏生留了我一个……”朝阳郡主低下头,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珠子,瞬间落了下来,洇湿了衣襟。
她抬眸看着慕远帆笑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我如今最庆幸的是……是还有你能送我最后一程。”
“朝阳!”慕远帆顿时脸色发白,一把抱住了她。
朝阳喘了口气,脸上的病容尽显。
当年慕依依怀得是双生子,龙凤胎,生的时候还是难产,故而两个孩子都有些先天不足。
辰王还好,就是朝阳郡主的身体有几分瘦弱,幼年多病,便是成年后也经常调养身子。
她哪里经历过如今这般的苦楚,便是来到了桃花岛上也只能藏在黑漆漆的溶洞里。
朝阳此番紧紧抓着慕远帆的手笑道:“我是忤逆罪臣,我不能拖累你,你也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就这么逃亡下去。”
“其实现在真的已经很好了,你再陪我些时日,我就去大周京城认罪,你不要再管我了。”
“朝阳!我不可能抛下你不管,这世上总有办法,不是吗,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慕远帆心头慌了。
他将朝阳抱在了怀中,担心只那么一转眼间,她便消失不见。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是一道清冽的男子声音袭来。
“好啊!远帆,你竟是在这里金屋藏娇,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怎么处?”
这道清冷的声音顿时将床榻上紧紧抱着的二人狠狠惊了一跳,两个人忙分开。
慕远帆下意识将朝阳挡在了身后,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等对上外面走进来的那人时,忙将剑锋送回刀鞘,眼眸都瞪大了去。
只见从外面接连走进来四个人,为首的便是慕风云,身后跟着他的亲弟弟慕承泽。
慕承泽看到自家大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傻眼了。
大哥这是唱的哪一出,回来桃花岛不回家里面住着,居然像耗子一样窝在了这溶洞里,再看向了大哥身后的那个女子,他顿时了然。
好家伙!大哥竟是将大周朝廷钦犯藏到了桃花岛里!这家伙脑子是不是坏了?
随后却是走进来一对儿中年夫妇,正是千山和金钏儿。
千山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沉稳,穿着一袭灰色布袍,虽然富可敌国,却依然是布袍加身,可身上的气度不凡,已然是一代宗师的气韵。
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已经人到中年却依然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芳华端丽,眉眼间有几分坚毅之色,带着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干练。
这两人刚迈步走进溶洞,便瞧着自己儿子将朝阳郡主护在身后的情形,顿时心头火起。
他们一家子都绝对效忠慕家和南诏女帝,从未想过出了这么个反骨崽,竟是公然和慕家对着干,还欺骗太子殿下。
千山眸色阴沉万分,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朝着儿子慕远帆砍了过去。
“今儿我宰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