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冷冷看着走进来的古若尘,对面那厮却脸色如常,深邃的紫瞳中眸色明暗不清。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拿着剑的百川,还有攥着扫帚疙瘩的张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他妖冶的脸,平添了几分艳丽,美的惊人。
“怎么?大将军府的人这是准备袭击皇族?就用这些破烂儿?”
张妈老脸一红忙将扫帚丢了,却拿起了一边炭盆里的掏火勾子。
沈钰珠低声道:“张妈,百川你们先出去。”
张妈脸色微微一愣,总觉得之前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古神医此时变成了端王爷,更是令人不喜。
哪里有一个外男强行闯进人家女子的闺房里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
可自家主子让他们出去,他们纵然担心万分也不得不同百川离开了暖阁。
张妈将暖阁的门关了上来,也不敢走远,同百川守在了门口。
暖阁里的气氛有点点的冷,沈钰珠定定看着古若尘道:“为何要害我家世子爷?他身上所谓的什么疫毒是你下的毒吧?”
古若尘也不回话,反而大摇大摆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低头凝视着沈钰珠练字儿用的雪纸,只见纸张上一行娟秀强劲的小字儿,他低声笑了出来:“你的字儿感觉有长进了。”
沈钰珠眉头蹙了起来,冷冷盯着他。
古若尘品鉴了一下沈钰珠的字儿后,没有得到沈钰珠丝毫的回应。
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圆滚滚的肚子,即便是穿着宽大的纱裙依然罩不住,眼见着就快要临盆了。
“我记得在云州城的时候,你挺瘦弱的,慕修寒果真将你养胖了不少。”
“王爷,我记得你之前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的。”
沈钰珠实在是不想听他的废话了,嘲讽道:“什么时候说话这般的弯弯绕,难不成从江湖进入了朝堂,整个人都失去了那份儿固有的纯真了不成?”
“纯真?”古若尘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这个女人每次都能看准人心。
是的,他实在是不喜欢端王这个身份,只是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是身不由己。
“谢谢沈姑娘还能用这个词儿来形容曾经的我,”古若尘唇角渗出一丝苦涩。
他定了定神,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渐渐压制了下来,换上了一副从未有过的整肃。
“慕修寒会死!”
沈钰珠眸色一闪,死死盯着古若尘。
古若尘看着她道:“不管哪个继承者上位,即便是我以后登临大统,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慕家。”
沈钰珠眼神冷的厉害。
古若尘淡淡笑道:“太子赵轩如此,我亦如此,还有我那仁慈敬爱的父皇更是如此。”
“你没有去军中瞧过,整个柔然边地几十万大军,皇上不一定能用得动他们,但是慕世子一声号令,追随者无数。”
“再去江湖打听打听,天机门的徒众更是将触手探到了大内宫城,多少达官贵人,甚至是皇家的秘辛,都在天机门的手中捏着。”
“这些还不算,你再瞧瞧慕家的财富,大周近乎四分之一的银子都是他家的。”
“还有……”古若尘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沈钰珠:“慕家的玄铁令,此令一出号令天下,谁与争锋?”
古若尘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之前太子打压他那么久,却还是不敢真的来杀他,不是顾念兄弟情义,而是真的杀不了。”
古若尘缓缓踱步,看着沈钰珠道:“你想想,一个人操控军中也就罢了,他还操控财务,还能操控江湖。”
“他就是半个皇帝了,还要我父皇做什么?”
沈钰珠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虽然强可从未想过与你们赵氏家族为难,你们却处处与他为难。”
古若尘脸色一怔,眼底掠过一抹哀伤。
这个女人到现在都死死护着那个混蛋,当真是让人嫉妒的发疯。
他笑了出来:“他是没有那个心思,可不保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孙子以后没有那个心思?”
“只要慕家存在一天,皇族就要受一分威胁,所以他迟早得死。”
“是,他是厉害,可皇族要是真的要他的命,你觉得他能活?”
“陈家,陈皇后很厉害吧,不也是一朝一夕就灰飞烟灭了?”
沈钰珠拧着眉头:“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古若尘脸色整肃的看着她:“没什么意思,只是因为喜欢你,是我犯贱罢了。”
沈钰珠顿时愣怔在那里。
古若尘别开了视线,苦笑着看向了窗户外开得正浓的春梅。
“这一次皇上和太子其实想到一处去了,就是调集慕修寒的军队去围剿陆明哲,让他们两支劲旅互相消耗。”
“慕修寒打仗很厉害的,定能打赢,到时候在慕修寒班师回朝的路上,会有十几万兵马在路上埋伏,乘他不备要他的命。”
沈钰珠一下子瞪大了眼眸,没想到乾元帝和赵轩居然这般的恶毒?
幸亏现在古若尘出面挑明,不然他们还真的防备不住这一招。
古若尘继续道:“这些日子江湖中也不太平,兴起来一些大大小小的门派,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不停的找天机门的麻烦,这一阵子慕修寒可是焦头烂额的。”
“朝堂上,他的空间被太子殿下挤压,只有等死的份儿。”
“你都不知道这段儿时间,他被暗杀了几次?”
沈钰珠脸色渐渐发白,她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将军府里。
没想到慕修寒在外面遇到了这么大的风险,而且他每次回到她身边,都是报喜不报忧,一派光风霁月?
沈钰珠一阵阵的心疼,都说了有什么两个人一起面对。
他却总是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脊背对着外面的那些冷刀冷剑,给予她的永远是美好。
古若尘看着沈钰珠的脸色变了,缓了缓语气道:“所以你现在最好离慕修寒远一些。”
“如果我不想办法给他身上下毒,让他不能带兵去泸州,那么他去了泸州后,被害死,遭殃的可就是你了。”
“幸好你现在与他和离,若是想彻底撇清与他的关系也无不可。”
古若尘讲到这里,难得脸上掠过一丝踯躅看着沈钰珠道:“你可以再嫁他人,这样等慕修寒出事的时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被他牵连,也能自保。”
“出事?出什么事?”沈钰珠眼神冰冷。
古若尘邪魅的笑道:“你以为皇庄里的地泉是那么好泡的吗?”
“你……”沈钰珠震怒。
古若尘抬起手却很轻佻的抓住了沈钰珠的手腕:“我现在保不住他,却能保住他的女人和孩子,他该感谢我才是。”
“况且你再嫁,谁敢娶?只有我敢,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