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池子边风大,您还是回暖阁里歇会儿吧!”张妈忙拿着一件薄棉披风罩在了沈钰珠的肩头。
现在主子身边能服侍的这些丫头们都太小了,之前服侍主子的大丫头们,春熙和云香嫁了人。
不想自己的侄女儿金钏儿居然给她来了个更大的惊吓,和三皇子有了些牵扯,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傻丫头,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他们等到三皇子死了之后才知晓。
张妈嫌弃那些丫头们笨手笨脚的,如今主子怀了身孕,吃穿用度都是张妈亲自操持,不敢有一点闪失。
沈钰珠点了点头,扶着张妈的手臂起身刚要走进暖阁里,却看到水榭曲桥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穿着上朝时穿的朝服,浓烈的春阳罩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姿,笼出一层明艳之色来。
沈钰珠忙迎了过去,慕修寒紧走了几步牵住了她的手笑问道:“我上朝后,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肚子的那个小家伙没有再踹你吧?”
沈钰珠笑道:“没有,孩子乖得很。”
“倒是你……”沈钰珠抬起头看向了慕修寒,“朝中可是有什么变故?今天你进宫后太子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慕修寒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了起来:“今天我应召去了养心殿,皇上亲自议事,说明晚要在琼华殿里举办宫宴,我想皇上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说。”
沈钰珠眉头一蹙:“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直接在养心殿里说了便是,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慕修寒这一次也懵了,他看着沈钰珠道:“而且皇上说,朝中的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来,还要带着各自的家眷。”
“正五品?”沈钰珠不禁低呼了出来,“正五品的官员那得有多少?之前的宫宴都是正三品以上才能去!”
“看来皇上要宣布的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朝堂上的征伐改革之事,更多的是……造势?”
慕修寒抬起手揉了揉沈钰珠毛茸茸的发髻低声笑了出来:“还是我家珠儿聪明,和我想到一处了。”
“罢了,明天去瞧瞧就是!”
宫宴是在第二天的正午举行,沈钰珠因为怀着身孕简简单单穿了一件寻常的常服裙子,也没有穿戴那一套沉重的礼服。
宫里头的马车早早就停在了大将军府,因为这一次参加宫宴的条件也降低了。
故而沈钰珠现在虽然还是和离状态,不能以永宁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参加,却能以沈家家眷的身份去参加,毕竟是沈知仪大人的妹妹。
沈钰珠随着慕修寒走进了东司马门的时候,那些人还是不敢小瞧了沈钰珠半分。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上一次慕修寒和沈钰珠和离,纯粹就是演戏给大家看。
人家现在只是等一个时机,再复合成亲呢!
沈钰珠刚下了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清婉的声音。
“沈姐姐,你也来了?”
沈钰珠转过身对上了缓缓走来的慕依依,两个多月没见了,她竟是出落得更加端庄贵气。
她和慕依依怀着的孩子前后差不了几天的时间,此时慕依依穿着一件绣着凤穿牡丹曳地长裙,发髻上一水儿的红宝石头面。
左右两边簇拥着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贵妇们,人人都想巴结着太子妃。
如今慕依依的地位和之前那个受气包可不是同日而语,走路都带着风。
沈钰珠本来不想和这个女人再有太多的交集了,毕竟现在太子几次三番动了杀慕修寒的心思,这个女人更是一颗心分开八瓣儿用,让人防不胜防。
此番她却偏偏被太子妃喊住了去路,沈钰珠不得不冲慕依依行了个万福礼道:“民妇给太子妃请安了。”
慕依依眸色一闪,疾走了几步,一把抓着沈钰珠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笑道:“你倒是和我客气什么?”
“咱们之间还用行这一套虚礼吗?”
沈钰珠最怕的就是慕依依这种人,之前她经历过的沈知书也好,慕熙彤也罢。
那些恶毒的女子段位可是差远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给人感觉很好相处,和颜悦色,如沐春风,可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顺心了,不顺意了,会举起手中的刀朝着你的心窝子捅进去。
沈钰珠忙低着头行礼道:“太子妃说笑了,尊卑有序,该有的礼数民妇决不能敷衍娘娘。”
沈钰珠几次三番驳了自己的面子,慕依依到底脸色还是淡了下来。
四周的那些女子纷纷替太子妃慕依依鸣不平,已经走出了很远,议论声还是时不时传到了沈钰珠的耳朵里。
“太子妃,您这是太给她脸了!”
“是啊是啊,在娘娘您面前装的什么清高?”
“如今……”
如今后面说的是什么,沈钰珠已经听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人人都看到慕修寒现在被太子殿下死死压制住,眼见着这个人就完了。
沈钰珠脚下的步子定了定,淡淡笑了出来,这世上难免还是踩低就高的人多啊。
她也不以为意,刚跟着宫人走进了琼华殿的门口,慕修寒就赶了过来。
他还是放心不下沈钰珠,那边敷衍一二,得空儿便赶到了沈钰珠的身边。
正位上此时已经坐了一些宫里头的妃嫔,都是去年选秀选上来的小主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全然不顾宁安太妃新死,连一些基本的规矩都不要了。
貌似乾元帝也没有在宫里头给宁安太妃举办隆重的丧事,更别说什么国丧祭祀,一概没有,这就让人很是奇怪。
“珠儿,尝尝这个珍珠圆子,你不是爱吃吗?”
“还有这个鲈鱼汤!”
慕修寒递过来一样,沈钰珠吃一样,两个人倒是与这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司礼监太监尖锐的嗓子在琼华殿的门口响了起来,宴会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
今天皇上不是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吗?
怎么领了一个青年过来,那个青年穿着很是低调,玄金色锦袍,腰间缠着一条绥带,镶嵌着黑曜石。
只是头发高高束了起来,居然戴着只有皇子们才能戴的五梁冠。
这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青年长相分外俊美,不过美得有些过分,像是一只妖。
尤其是那双眼眸居然是紫瞳,不是中原人该有的眼睛。
这一双紫瞳让他的容貌更显出了妖冶清贵之气。
“这是……是谁啊?”
“是异族人哎!”
“皇上想做什么……”
“嘘!噤声!不要命了!”
这一变故突起,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那个青年跟着乾元帝缓缓走进了琼华殿,神态却冷漠至极,只是经过沈钰珠的时候,那双紫眸却掠过一抹危险深邃的笑意。
沈钰珠手中拿着的点心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古若尘?古神医?这厮为何跟在乾元帝身后,还穿成了这个样子,他疯了吗?还是他们疯了?”
别的不晓得,古若尘那双紫瞳,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之前他老是戴着鸷鸟的面具,现在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