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慕修寒站起来拉进了怀中。
一直到他握着沈钰珠的手,眉眼间的凝重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沈钰珠两只手捧着张妈塞给她的手炉,自然热乎乎的,慕修寒这才放心了下来。
沈钰珠挣脱了慕修寒的怀抱,走到了桌子边,将之前带过来的鸡汤倒了出来。
她端着瓷盏凑到了慕修寒的唇边笑道:“世子爷回来的这么晚,估计一整天都在宫里头吧?”
“宫里头当差,自然在这吃喝上受些罪,世子爷先喝口汤。”
“妾身已经命小厨房那边准备夜宵了,一会儿就好。”
慕修寒之前被一大堆公文搞得头昏脑胀,此时闻着面前鸡汤的香气,看着那张笑脸,一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
他抬起手接过了瓷盏,仰起头将一整碗的鸡汤一口灌了下去。
心里这些日子积攒着的郁积之气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他到现在都没有和沈钰珠说起济北王赵炎的事情,有些事情可以和这个丫头说,可有些事情不能说。
慕修寒现在很痛苦,母亲的死因终于查清楚了,明明知道连累母亲惨死的男人就是赵炎,可却不能杀。
他几乎将所有的纠结和难受都藏在了心头,撑着一片宁静给他心爱的女人。
纠结也好,痛苦也罢,他一力承担罢了。
慕修寒喝了鸡汤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声音也柔和了起来。
沈钰珠低头看向了慕修寒书案上的那些公文,只是扫了一眼,不禁微微愣怔在那里。
她在公文上偶然扫到了禹州这个地名,毕竟在那里也算是曾经认识过一些熟人,比如许茂山。
许茂山勾结二皇子一党,陷害沈知仪这个新科进士,已经被斩首。
禹州的许家也因此垮了下来,全家被充军。
看到沈钰珠发现了桌子上的公文,他忙笑道:“禹州出了一群小贼,虽然人数不多,可也是搅和得当地百姓不得安生。”
“朝廷本来也不当一回事儿,没想到这帮杂碎儿居然杀了新上任的县太爷,如今朝廷派兵剿匪,我闲来无事便领了这个差事。”
沈钰珠心思一动,几个小毛贼罢了,何必动用慕修寒这种级别的大将军,当真是杀鸡用牛刀。
可她心里清楚慕修寒的苦楚,现在他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缓冲这些措手不及的坏消息。
其实短暂分开些日子,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不光是慕修寒还是沈钰珠,现在都应该静一静。
慕修寒看着沈钰珠点着那公文,眼神里掠过一抹慌张。
“其实也就是几个小贼而已,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我就回来了。”
沈钰珠笑着点了点头,却情不自禁扑到了慕修寒的怀中,紧紧抱着他低声道:“我等你。”
慕修寒整个人登时呆在了那里,沈钰珠这个丫头,这些日子虽然也对他敞开了心扉,爱着他。
可她一向在感情这方面比较腼腆,从来没有这般主动扑进他的怀中来,还是这般热情的紧紧拥着他。
这一瞬,慕修寒都没缓过劲儿来。
他的一颗心狠狠跃动了起来,但凡这丫头主动,素来都有些事情要发生。
他声音都哑了,带着些许微颤。
“珠儿,你……”
“世子爷不必惊慌,就是想抱抱你而已。”
慕修寒神情一怔,心头却是五味杂陈,缓缓抬起手将怀中的人紧紧簇拥着。
他狠狠闭了闭眼,宛若拥抱了整个人世间。
算了,这一次从禹州回来,他准备结束眼前的一切纠结。
娘亲若是在天之灵也不会看着他不幸福吧?
他慕修寒就做一回不孝子,娘亲的仇他不能报,但怀中的幸福他不能丢。
以后与济北王也只是陌生人罢了,他怀前的女子是他的挚爱,还怀着他的骨肉。
这些岂是区区一个济北王换得来的?
放他一条狗命,就让这件事情烟消云散了吧。
夜色深邃了几分,月色更是皎洁,静静的笼着水榭,照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显得那么安宁静好。
第二天一早,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在张妈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一群人朝着水榭走去。
张妈脸上都洋溢着喜色,昨儿主子就在世子爷的书房里歇下了。
两个人又重归于好,沈钰珠身边服侍的人自然是开心至极。
毕竟少夫人能抓住世子爷的心,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沈钰珠起来净了面,慕修寒早已经上朝去了。
中午用过饭就要点了兵将开拔禹州,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大事情,也不必早早就走。
昨天晚上沈钰珠睡得有些晚,慕修寒走的时候又吩咐下人们不得打扰她。
此番她坐在铜镜前,瞧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两颊晕染着红晕,眉眼间含着几分情,含羞带娇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好笑得很。
不多时慕修寒上朝回来,二人有说有笑,过去的那一丝隐隐藏着的疏离,也是荡然无存。
吃过饭,沈钰珠亲自送了慕修寒出府。
她本来想要将他送出京城,看着他走,不想被慕修寒派人强行送回到了暖阁中。
沈钰珠也不坚持了,自己现在身子笨拙,小家伙已经开始在肚子里闹腾。
她现在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整个人倒是慵懒了不少。
沈钰珠送走了慕修寒刚躺在了软榻上歇了下来,却想起来昨天陆婴告诉她的事情。
“张妈,你去请吴管家来。”
张妈忙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带着满脸忐忑的吴长贵走进了暖阁外侧的侧厅。
“少夫人,您找奴才?”吴长贵现在都怕了沈钰珠这个女人了,但凡找他准没什么好办的事情。
沈钰珠看着吴长贵笑道:“吴管家请坐。”
吴长贵哪里敢坐,身子更是矮了一寸,冲沈钰珠躬了躬道:“奴才不敢坐,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沈钰珠缓缓拿出了一块儿天机门的腰牌,看着吴长贵道:“吴管家,我想请你这些天替我跑一趟海边,查一件私事儿。”
“不管你走几天,月例银子照发,每天给你补一百两银子。”
吴长贵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忙道:“奴才哪里敢要。”
沈钰珠笑道:“银子我一会儿派人给你送过去,你帮我查的这件事情,有些危险,可能会委屈天机门的兄弟们。”
吴长贵越听越是心惊,忙抬起头看着沈钰珠道:“少夫人请吩咐,需要奴才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