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就知道哄骗不了这个丫头,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宠溺得揉了揉沈钰珠松软的发髻笑道:“你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精明了些。”
“罢了,不是些什么当紧的事情,走吧,饿了吧?先用饭,所有的事情等过后再说。”
沈钰珠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慕修寒在她的面前很少有秘密,也很少掩饰。
现在这般推脱掩饰,当真是不想告诉她的。
可沈钰珠也不能逼着问他,让他徒增厌烦。
“好,我也刚从落霞那里回来,还没有用早饭,咱们一起吃吧。”
暖阁里已经收拾干净,张妈带着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云片儿糕,糯米圆子,桂圆金米粥,笋丝炒虾米,瓜片翡翠。
一样样摆齐整了,慕修寒依然是将沈钰珠面前的碟子添得满满当当。
“多吃点儿,如今你两个人呢,”慕修寒看着自己妻子的脸盘子,若是再清瘦下去,他就要亲自喂她了。
“世子爷将妾身当猪养吗?”沈钰珠抿着唇笑了出来。
慕修寒看着面前的女子,肚子越发大了,人也显得笨拙了些,可身上却多了几分平和,更有魅力了。
他突然心头狠狠抽痛了一下,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袭上了心头。
如果时光凝结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该有多好,他就这么守着自己的女人,守着自己的孩子。
那些前尘往事都让它们去吧。
可那些过往就像是恶魔一样每每在夜色中降临,变成了梦魇笼罩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沈钰珠抬眸发现慕修寒吃着饭,竟是愣怔在那里,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住了一样。
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低声道:“世子爷?世子爷!”
“哦,”慕修寒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想起来一件朝堂的事情,你先吃,为夫去处理一下。”
慕修寒起身走出了暖阁,屋子里只剩下了沈钰珠。
外间伺候的张妈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关切的看着呆呆坐在桌子边的沈钰珠,顿了顿还是低声道:“主子,今儿世子爷实在是奇怪。”
沈钰珠强行压制住了心头的慌乱,不光是她和张妈,估计这候府里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
慕修寒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那份儿怪异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拧着眉低声问道:“张妈,你去前院打问打问,世子爷昨儿都去了哪儿?”
张妈忙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张妈便返回到了暖阁里,将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冲沈钰珠躬身福了福,压低了声音道:“回主子的话儿。”
“世子爷管的严,前院的那些人不敢说,还是老奴用主子您的名头说了几句硬话儿,那些人才敢说出真相来。”
“世子爷昨儿本来也没什么事情,早早回来还说等着您一起去逛街听曲儿。”
“不想傍晚时分,世子爷身边的百川带着两个陌生人来了府上。”
沈钰珠眉头一挑:“什么陌生人?”
张妈忙道:“那个车夫说那两个人后来是他送到柔然驿馆的。”
“柔然人?”沈钰珠是真的有些懵了,慕修寒私底下和柔然人有牵连倒也是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见了柔然人后,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修寒此生其实执念不多,她自认为自己可以算他的一个执念。
那他的另一个执念就是他母亲的死,难道……
沈钰珠突然想起来之前魏氏死的时候留下来的线索,慕修寒和她也说的清清楚楚。
当年慕侯爷在柔然边地差点儿死在柔然骑兵的手中,后来被魏氏所救。
其实种种迹象表明,救了慕侯爷的应该是慕修寒的生母文氏,而不是魏氏。
可慕修寒如果查到了那一次柔然边地发生的事情,没道理对她隐瞒遮掩。
除非他查到了很多关于他娘亲的事情,这些事情必然和她有些牵连。
沈钰珠再也坐不住了,缓缓站起了身子。
张妈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巨变,一时间也慌了神,忙扶着她道:“主子,您也别担心。”
“世子爷许是真的遇到了朝堂上的烦心事儿,如今世子爷牌面大,管的事儿多,,自然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
沈钰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张妈的话固然暖心,可她已经预见到他们之间的问题有些大了。
“世子爷怕是没有去处理朝堂的事情,他大概在某处酒楼里买醉,我去寻他。”
“主子?”张妈一愣。
沈钰珠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任何人都拉不回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不喜欢慕修寒因为什么和她生出嫌隙来。
她就是这样分明的人,什么事情都得清清楚楚得才是。
那毕竟是她爱着的男人,不能这样不清不楚。
“去请吴长贵来,我有话问他。”
张妈一看主子有了决断,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吴长贵跟着张妈走进了沈钰珠的书房里。
吴长贵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正位上的沈钰珠,心头一动,忙上前给沈钰珠躬身行礼。
沈钰珠定定看着他道:“世子爷现在在哪里喝酒?”
吴长贵登时愣怔在了那里,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却渐渐堆上了一层世故圆滑。
今早世子爷在暖阁里大发脾气,连着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百川都差点儿被他打了。
仆从们私底下传言,可能和少夫人闹矛盾,但是大家又说不上来闹什么矛盾。
刚刚少夫人身边的心腹张妈来请他去的时候,他就心思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今看着少夫人张嘴就问了这么个问题,更是心头慌的厉害。
可他也是天机门里的老油条了,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冲沈钰珠更是躬了身子笑道:“少夫人,您……您瞧瞧属下这点子揍性。”
“世子爷去了哪里,是不是喝酒,这么会告诉属下?”
沈钰珠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突然抬起手一把将桌子上的瓷壶砸到了地上。
哗嚓一声,茶壶碎成了片儿,沈钰珠缓缓起身捡起了一片锋锐的瓷片儿,抵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少夫人!”
“主子!”
吴长贵和张妈都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