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四周本来还欢声笑语的场景瞬间被打破。
所有人都惊呆了去,敢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这不是找死呢吧?
况且七皇子如今风头正劲,人家给自己父皇敬酒,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出来阻拦,脑子糊涂了不成?
沈钰珠顺着声音看向了不远处,琼华殿正中跪着的人居然是户部尚书陈德敛陈大人。
老相识了!
之前自己大哥沈知仪参加进士科考试的时候,此人便是主考官之一。
后来取士的时候,此人没少给大哥穿小鞋,幸亏另两位主考官还算是正中清流之士,这才让大哥被取上。
不想在这场景下,他竟然站了出来给七皇子和乾元帝添堵?
沈钰珠猛地抬眸看向上首位坐着的陈国公,还有乾元帝身边的二皇子赵广,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的心微微一跳,从豫州回京城这一路上,沈钰珠觉得七皇子此人是个明君之才,若是他上位倒也是天下老百姓的福分。
此番有些担心这个人,更担心的是不知道二皇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一旦七皇子受牵连,慕修寒也逃不了干系。
似乎读懂了沈钰珠内心的紧张和担忧,慕修寒的手缓缓探了过来,轻轻抓住了沈钰珠的手。
她冰冷的手掌瞬间落在了他温厚的掌心中,一丝丝的温热袭来,她的一颗心顿时安静了下来。
之前在豫州城的时候,七皇子和慕修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番回京城后,不可能不防着对方,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乾元帝端着的酒杯放了下来,脸色铁青的看向了半道儿站出来的陈德敛。
陈德敛忙冲乾元帝磕头道:“皇上!臣唐突了皇上,臣罪该万死!”
“可是臣有些话不能不说!”
乾元帝冷冷盯着他,也没说话,那强大的威压让地上跪着的陈德敛稍稍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德敛已经开了这个头,只得硬着头皮将这场戏唱下去。
“皇上!!七殿下此次固然平定了豫州城的叛乱,功劳卓著,臣等感佩至极!”
“可皇上明鉴,七殿下这一次去豫州城可不是单单为了去平定豫州城的叛乱,是为了豫州的瘟疫而去的啊!”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此时瘟疫这个词儿从陈德敛的嘴巴里说出来,四周人的脸色具是变了几分。
瘟疫?瘟疫!!
之前不是传言说七皇子在豫州城感染了瘟疫,生死不明吗?
后来七皇子回京后,看着红光满面的,显然他感染瘟疫的传言便是以讹传讹。
不想陈大人重提这件事情,这可是怎么说的?
陈德敛顿了顿话头,猛地朝着乾元帝磕头道:“臣本不想说这件事情,奈何关系重大,臣不得不说出来。”
“人人都说七殿下没有感染瘟疫,臣之前也是这样认为。”
“可臣贱内身边的婆子,有个远房的亲友在七殿下府上做厨娘,那厨娘和臣贱内身边的掌家婆子关系甚好。”
“那厨娘和我府上这个婆子说起过一件事情,七殿下这些日子连日来都命人专门在厨房里煎药,那药材恰好是治疗疫病的药材啊!”
哗啦一声!乾元帝下意识的起身,龙袍带着案几上的酒盏,瞬间摔落在了地上。
他脸色巨变,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跪着的儿子七殿下赵轩。
赵轩微微垂眸,眸色已经是冷辉一片,唇角勾着淡淡的嘲讽。
呵!什么父子情深?
他也就是父皇手中的一柄刀罢了。
用过后,便会弃之如敝履。
他在豫州城出生入死这半年,替他的好父皇平定了天下之大乱,九死一生的局硬着被他破了出来。
结果仅仅因为不相干的旁人一句挑拨离间的话儿,便这般的嫌弃他?
赵轩似乎能体会自己父皇对疫病的恐慌,缓缓向后跪行着退开。
四周的人也是纷纷向后躲开几步,即便是慕修寒身边的人也离他远了一些。
毕竟慕修寒也是从豫州城回来的,没准儿也带着疫病。
一时间,脚步声攒动,硬生生将七皇子还有慕修寒夫妇隔在了最正中,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陈皇后也忙起身扶着乾元帝又是向后退开几步,却高声道:“陈大人,这等事情可不是尔等能胡说八道的,没得寒了七殿下的心。”
“七殿下这些日子连日来服侍在他父皇的身边,除了脸色疲惫一些,可是没有别的征兆!”
沈钰珠眸色一闪,陈皇后果然是个专门补刀子的好手。
如果七殿下为了争宠,故意隐瞒自己身上的疫病。
那他这些日子日日夜夜守在皇上寝宫,服侍皇上的美谈,可就变成了故意杀君弑父的恶行。
性质陡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