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妃忙恢复了几分笑意道:“难得姐姐体谅我,臣妾这厢谢过姐姐了。”
陈皇后淡淡道:“罢了,时候不早了,琼华殿那边的宫宴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显然是赶人的征兆。
魏氏忙躬身行礼道:“娘娘,臣妇等告退!”
沈钰珠这才松了口气,她起身跟在了魏氏的身后,朝着坤宁宫正殿的门口走去。
突然觉得从身侧射过来一道冷冽如霜的视线,像是被什么恶心的妖魔附身了一般,只觉得浑身的阴冷。
沈钰珠眉头狠狠一蹙,下意识的转过脸去,顿时愣怔在那里。
即便是呼吸也狠狠凝滞了一下。
只见坤宁宫门口躬身站着一排内侍,穿着红黑色相间的宫人服饰,貌似是魏贵妃带过来的内侍。
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站成了一排,为首的一个年轻还稍稍有几分俊朗的内侍,面色看起来当真是熟悉。
沈钰珠看了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的,等她仔仔细细瞧过去的时候,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俊朗的眉眼,疏离的表情,还有那眸子里的贪婪和阴狠。
卢卓?
居然是卢卓!
沈钰珠的眸色瞬间沉到了底。
这厮之前被陈思道恼羞成怒下去了势,后来被她设计连同他和沈知书一起赶出了云州城的地界儿。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卢卓居然对自己这么狠。
他竟然进宫做了太监,不过看着他站着的位置还有腰带上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配饰,他居然做了魏贵妃身边的一等大太监。
升的倒是挺快的,不过吃着的却是她沈钰珠的人血馒头。
一切都对上了。
沈钰珠一直弄不明白,上一次在大理寺,陈思道是怎么找到她的。
即便是宫里头的魏贵妃设计要害她,为何要假陈家的手?
知道她沈钰珠和陈思道有过节的人很好,陈思道最是个要面子的,哪里会将自己在云州城的丑事说出去。
不想一切的疑惑,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陈思道进宫做了内侍,机缘巧合下在魏贵妃身边当差,渐渐成了魏贵妃的心腹。
这些事情自然魏贵妃通过卢卓之口晓得了,说不定大理寺那一出子计策也是卢卓想出来的。
卢卓这人,沈钰珠简直是太了解他了。
上一世,她陪在他身边整整十年的光阴。
此人没什么真本事,但最拿手的便是钻营,和那些层出不穷的毒计。
此时卢卓也缓缓抬起头定定看着沈钰珠,唇角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沈钰珠的眸色一闪,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转身离开。
女子高挑的背影在卢卓的视野中渐渐消失,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落了下来,拧成了屋檐下的一抹晦暗的影子。
这边魏氏和自己女儿慕熙彤急匆匆走在了最前面,倒是没有理会身后显然慢了几步的沈钰珠。
慕熙彤脸色沉到了底,这一遭进宫她是彻底被无视了。
皇后关注她,即便是自己的姨妈,一进来都没有问她一两句,全部都是围着沈氏那个贱人转。
在陈皇后的寝宫里也没有见着二皇子,她的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魏夫人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被她娇养惯了,实在是不堪大用。
她低声道:“不管你心头多么不高兴,一会儿宫宴上切莫再生事!”
魏夫人这句话不是还好,现在说了出来,慕熙彤眼眶都红了。
“娘亲!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绕着她说?”
“她沈氏算个什么东西?”
“姨母是这样,皇后娘娘也是如此!”
“还有红玉镯子!皇后娘娘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怎的不见她送女儿一对儿?”
“闭嘴!”突然魏夫人停下了脚步,冷冷看向了慕熙彤。
慕熙彤从来没有从母亲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恐怖的表情。
她不就是谈起了陈皇后送给沈钰珠的镯子吗?不想母亲的反应这般大?
魏氏冷冷盯着自己的女儿,左右看了看,沈钰珠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走着。
她死死看着慕熙彤一字一顿道:“听着,以后红玉镯子的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不准提出来,听明白了吗?”
慕熙彤狠狠打了个哆嗦,倒是想要问问为何不能提,不想魏氏却一句话儿也不说,像是在掩盖着什么秘密。
魏夫人看到自己女儿惊恐的眼神,紧绷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熙儿,为娘还是那句话儿,你是金枝玉叶,她是烂泥里的石头,你没必要处处和她比。”
“皇后娘娘送她镯子,显然是看在咱们永宁候府的面子上的,你以为真的看得起她那个贱婢?”
“如今沈氏已经得罪了宫里头的主子,收拾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慕熙彤点了点头,这才好受了一些,可总觉得怪怪的,感觉娘亲刻意隐瞒了什么?
那红玉镯子怎么就不能提了?
她也不敢再问下去,担心娘亲真的派人将她送回去,到时候便见不着二皇子了。
沈钰珠一路上追着魏氏母女走着,直到到了琼华殿才追上了魏氏的步伐。
大周素来有个惯例,女眷在这京城宴会上的地位有多高,完全取决于她们的夫君,在朝堂的地位有多高。
永宁候那是和皇上都能坐下来称兄道弟喝酒的身份,自然是永宁候府的女眷被安排在了上首位。
乾元皇帝如今病的厉害,自然不能来参加宫宴。
陈皇后主持全局,不过朝官们还在养心殿被皇帝召见,故而现在琼华殿里的宫宴只坐了一些女眷。
正席开始之前,陈皇后允许歌舞伎们在堂下跳舞助兴。
女眷们喝了皇后娘娘赏赐的果酒,一时间推杯换盏热闹得很。
沈钰珠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吃点心喝茶,正自惬意的时候,突然门口处传来一阵阵的低声议论。
沈钰珠忙抬眸看向了琼华殿的门口,却看到一众宫人们簇拥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美丽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粉色绣梅纹的裙衫,外面披着一件大氅。
容色清丽至极,甚至和魏贵妃还有些神似,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别的不说,光是看着她那张脸,就晓得是魏贵妃身边的平阳公主。
只是平阳公主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稍稍有些憔悴,她猛地抬眸直直看向了沈钰珠这边。
眼底藏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