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一愣忙笑道:“你想问什么?”
沈钰珠定了定神道:“妾身也看出来了,世子爷和二少爷之间必然有争夺。”
“如果真的用血参将二少爷的病治好了,世子爷岂不是亏大了?”
沈钰珠这一点还真的是想不明白。
如果慕家二爷的病治好了,以后再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子嗣,岂不是对慕修寒相当的不利。
可慕修寒将辛苦寻来的血参全部给了慕家二爷,不是给自己树敌吗?
这个办法固然短时间内能让侯爷和夫人让步,可绝对不是个好办法。
慕修寒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笑了出来,眼神却渗着几分寒意冷冽。
他看着沈钰珠压低了声音道:“呵!三年前……”
他顿了顿话头,缓缓起身站在了窗前。
“也是这样的隆冬季节,慕修明病情突然加重,其实他早该死了的。”
“当真是生在慕家这样大家族里,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他都能服用,这才苟延残喘了些日子。”
“本该七八年的寿命,让他活到了十四岁。”
“那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正当慕家上下觉得天塌下来一样,一个神医出现在慕家门口。”
“那神医居然让他起死回生,又多活了几年,还说出来一个用血参续命的办法。”
沈钰珠眉头微微一蹙,总觉得慕修寒说起这个神医的语调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慕修寒缓缓道:“那神医其实多说了一句谎话。”
沈钰珠一愣:“什么谎话?”
慕修寒淡淡笑道:“成了形的血参药性极其强烈,一株就足够了。”
沈钰珠顿时惊呆了去。
慕修寒缓缓转身看向沈钰珠笑道:“两株血参固然能短时间内让人好起来,不过那是回光返照罢了。”
沈钰珠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株血参救命,用两株就是致命的毒药。
可是……
慕修寒似乎看懂了沈钰珠眸色间的疑惑淡淡笑道:“那个神医是我帮慕家人找到的,只不过我花了万金买那神医乱说一句话罢了。”
“世子爷故意为之?”
慕修寒眸色掠过一抹寒凉道:“钰珠,你有没有经历过绝望?”
沈钰珠心头一顿,随后苦笑了出来。
她哪里没有经历过绝望?
她重活一世,前世的记忆还像是一场噩梦一样,一次次的吞噬着她的灵魂,淹没她的梦境。
她看着面前孤傲冷冽的男子,那张邪魅俊美的脸上掠过浓浓的寒霜,令人心头生出丝丝的恐惧来。
慕修寒叹了口气:“我经历过绝望。”
许久他才缓缓道:“我只是想让魏氏尝尝希望后最深刻的绝望罢了。”
“她此番怕是抱着那一株血参喜极而泣吧?他的儿子有救了?”
“呵!等到我给她的血参,她全部给儿子服下后,短短一年之内,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儿子的命!”
“这……才叫绝望!”
沈钰珠顿时说不出话来,看着面前面色冷峭的男人,突然觉得以后没事儿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等此间事情了结后,她还是离开慕家躲得远远的比较好一些。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暖阁中的气氛有点点的凝滞。
“怎么?害怕了?”慕修寒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看着沈钰珠笑道:“对不住得很,让你看到一个人渣该有的模样。”
沈钰珠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对慕修寒生出几分同情来。
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长相好看,风流倜傥,手腕狠辣的慕世子,居然能狠到这个地步。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他,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不,”她抬眸看着慕修寒道:“我不害怕,因为我也是慕世子这样的人。”
慕修寒怔了怔,突然大笑了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爽朗。
他忙命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们将小几上的饭菜撤了下去,将喜堂的门紧紧关上了上来。
此番红烛生辉,照在了沈钰珠的脸上,染上了一层丽色。
慕修寒看着沈钰珠那张俏丽的脸,心头微微一跳。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此番难免心头有些波动,抬起手抚上了沈钰珠的脸颊。
“珠珠,如此良辰美景,不若我们假戏真做?”
沈钰珠猛地抬眸,脸色微微一变。
她现在拿捏不准这个家伙了,忙向后退开一步,心头生出几分警惕来。
看着沈钰珠即将要炸毛的表情,慕修寒唇角微翘缩回了手。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睡隔间的贵妃榻,你睡这里。”
沈钰珠顿时松了口气,忙道:“世子爷睡这边吧,那边地方小儿,我身材小睡那边合适。”
沈钰珠说罢也不敢再停留,忙抱起了拔步床上的锦被,疾步走到隔断另一侧的贵妃榻边。
贵妃榻是平日里慕修明看书的时候,临时打出来的一侧卧榻,此番倒方便了他们两个后来者。
沈钰珠将锦被在贵妃榻上铺好,猛地想起来什么,忙又转身疾步走到拔步床这边。
慕修寒外面的红色喜袍已经脱去,穿着一件白缎中衣,坐在拔步床边。
他抬眸挑着眉看着沈钰珠急匆匆走了过来,心思一动斜靠在了迎枕上笑道:“怎么?改主意了?”
沈钰珠脸颊微微一红,重活一世,却真的招架不住慕修寒这种无耻的调戏手法。
她吸了口气,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看向了拔步床上铺着的白色方巾。
慕修寒顺着她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个上面,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是自己疏忽了。
这方白布第二天要被府里头的全福嬷嬷收起来,呈到长辈们那里看的。
若是出了一丁点儿的纰漏,便是沈钰珠名声受损,会被人抓了把柄。
沈钰珠抿着唇,拿着簪子对准备自己雪白的皓腕刺了下去。
突然慕修寒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沈钰珠抬眸茫然的看了过去。
慕修寒俊挺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却抓过沈钰珠手中的簪子,瞬间刺进了自己的手臂上。
几点鲜血将白帕染出了一朵朵的玫红,触目惊心。
慕修寒将簪子用丝帕藏干净了后,小心翼翼帮沈钰珠重新簪了起来。
他凑到了沈钰珠的耳边,低声笑了出来。
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磁性,却又轻佻了些。
“丫头,现在你是有夫君的人了,以后这种皮肉之苦,夫君代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