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笼罩着揽月阁,阳光正浓,洒在了揽月阁的院子里。
虽然阳光明媚,可分外的萧杀。
院子里满是血腥味道,还有沈知仪压抑着的闷哼声。
沈家的家法很重的,况且那行刑用的板子长约五尺三寸,边角还用玄铁包裹着,只几板子下去便皮开肉绽。
整整二十板子,沈知仪早已经皮开肉绽。
背上到处是斑驳的血迹,饶是他身材高大,身体壮实扛了下来,这身上的伤没有个小半年的时间,怕是彻底好不了。
幸亏是他替沈钰珠受了惩戒,不然这板子落在沈钰珠的身上,怕是这个丫头连命也没了。
沈啸文出了气,也不能拿沈知仪怎么样。
他现在也知道了女儿的厉害,若是真的弄死了沈知仪,怕是会和他拼命的。
因为沈知仪已经承认了金子的事情,自然春熙和李恒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随后沈老夫人等人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揽月阁,今儿就是给沈钰珠一个教训,以后行事小心一些。
最好是将银子拿出来,不然今后还有这个丫头好受的。
一行人离开了沈钰珠的揽月阁,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血腥。
“大哥!!”沈钰珠脸色发白,她忙将浑身是血的沈知仪从行刑用的长凳上扶了起来。
沈钰珠的眼睛已经赤红,扶着沈知仪的手狠狠打着颤。
“大哥!你怎样?”沈钰珠晓得若不是沈知仪来,今儿趴在这里,倒在血泊中不能动弹的怕就是她了。
“钰珠妹妹不必担心,我……”沈知仪到底是伤了筋骨,狠狠咳出了血。
“大哥!!”沈钰珠心头沉了下来,行刑的那些人是下了狠手的。
大少爷在沈府里不受宠,小小年纪就被赶了出来,如今惹得老爷不开心,他们自然不会容情的。
“钰珠,你……你以后……”沈知仪还是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堂妹,“你以后在这家里,定要小心万分,还有……”
“还有,一个女孩子家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可在外面过夜,出了什么岔子,你自个儿没有办法扛着!记得了吗?不然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沈钰珠顿时哭笑不得,大哥都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还惦记着她的亲事。
他自己也还未成亲,这是迫切想要将她嫁出去。
沈知仪叹了口气道:“钰珠,你不要嫌弃我说这么多,这沈家……”
他俊朗的脸上掠过一抹暗沉和苦涩缓缓道:“这沈家不好待下去的,你当务之急找个好人家嫁了。你给我的那些银子,我都帮你攒着。嫁妆的事情,大哥帮你想办法。”
沈知仪看出来沈家是个吃人的地方,他只希望自己的好妹妹能觅个良人,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沈钰珠看着他伤的这般重,忙撇开了话头,也想让他心安一些。
“大哥,我送你去医馆,嫁人的事情急不来的,慢慢等机缘,”沈钰珠暗自苦笑。
她的机缘怕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心已经死了。
她喊了李泉驾车,亲自送沈知仪去了医馆。
花了重金找了云州城最好的大夫给沈知仪看了,幸亏是皮外伤,内脏稍稍有些受损不严重。
沈知仪的身体强壮,正当盛年,喝了药调理几天就能好妥当了。
她忙完了沈知仪的事情,整整一白天就过去了,等回到了府里头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沈钰珠心头有恨,也有疑惑,那些内奸她断然不允许他们再呆在她的揽月阁中兴风作浪。
沈钰珠的马车停在了沈府的正门,她刚下了马车却看到沈知书等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像是专门等着她,却又不像。
沈钰珠抬眸看向了沈知书,她穿着一件挑线红裙,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纱衫,定定看着她。
门庭檐下的风灯已经点燃,晕黄色的灯光映照在那张俏丽刻薄的脸上,像是暗夜中藏起来的兽。
这兽是要吃人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吞进她贪婪的肚子里。
“长姐回来了?”沈知书笑意盈盈。
沈钰珠藏在袖间的手微微攥成了拳,她不想理会她,擦着沈知书的身子而过。
“大哥身上的伤还好吧?”沈知书虽然是问候,可是声音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钰珠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脸看着眼前的这个蛇蝎女子,眼神冷冽。
沈知书却是用帕子捂着唇笑了出来:“姐姐何必这般看着我?又不是我打的!不过……”
沈知书如今也不装了,显然沈钰珠对她们生出了狐疑,她不必再装。
她越是看着沈钰珠难过,越是开心得很。
“长姐,”沈知书压低了声音道:“长姐,好得你们也是堂兄妹,还是保持些距离得好!”
啪!沈钰珠狠狠一巴掌甩到了沈知书的脸上,冷冷看着她道:“沈知书,若是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沈钰珠的眼神如刀,沈知书捂着被打红了的脸,死死盯着沈钰珠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因为沈钰珠是嫡女。
她心头发了狠冷笑道:“沈钰珠,你的好日不长了。如今你是个嫡女,你倒是可以为所欲为,呵呵!”
沈知书得意的笑了出来:“一旦礼哥儿这一遭春闱高中,我娘便会被爹爹扶正,到时候我也是嫡女,礼哥儿是嫡子,你看我怎么炮制你!”
沈钰珠脸色一变,沈知书说的对,沈家所有的希望都在礼哥儿身上。
只要沈知礼不出什么岔子,赵氏被父亲扶正是迟早的事情。
沈钰珠心头一怔,扶正?
她抬眸看着沈知书冷笑了出来道:“先扶正了再说吧?”
沈钰珠转身朝着自己的揽月阁走去,心底晕出了冷意。
想扶正吗?倒是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半柱香后,揽月阁的侧厅,坐在正位上的沈钰珠淡淡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十几个仆从。
连着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还有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厨房里的厨娘,外间拿轻扛重的粗使婆子,全部喊了进来。
为首跪着一个穿着翠色裙衫的丫鬟,此番一阵阵的身体发颤,可还是强行保持着镇定。
“春梅!你可知罪?”沈钰珠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扫了一眼地面上跪着的丫头。
春梅是赵氏送过来的丫头,也是她之前用在身边的丫头。
重生后赵氏送过来的人她是不敢用了,用春熙顶替了她的位置。
若是这府里头对春熙不满,想要陷害她,之前还能拿到李恒书信笔迹的人只有这一个了。
春梅慌忙抬起了头看着沈钰珠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眸,心头一阵紧似一阵。
她硬着头皮道:“主子,婢子不晓得主子在说什么,婢子真的不知……不知道何罪之有?”
沈钰珠的眸色越发沉下去了几分,突然抓起了手边的那封伪造的书信狠狠砸在了春梅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