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对八万。
这是一个数字对比悬殊的战争。
而且他们并非防守,属于主动进攻。
重点还打赢了。
在东土的战争史上,这种案例也不多见。
即便做功勋记录的官员也只有默然,在记录中做部分标记。
这不是正常情况所能达成的战争成就。
寥寥数笔下是朝廷必然的争议,也会引发大量文官对战况的质疑。。
即便是八万头牛羊,一千人宰杀下来也会累到精疲力竭,何况对手是吐蕃人,还是吐蕃精锐的牛军。
在乌海,沙尘暴下埋葬了太多,不能带走的也太多。
苏烈对这种战果没有兴趣,任何战果的堆积都不会给他带来变化,他领团的千余人难于进行四处的追杀,也无法将北俱芦洲的军团调来配合打击。
李鸿儒对这种战果也没兴趣,这不是动辄灭国的大战,没气运可捞。
这场战争的战绩极为辉煌,但没有多少作用。
“我们死了六匹马,一个兄弟在黑暗中冲过了头,被自己人砍了一刀,现在做了包扎,使团那边有个兄弟将腿摔折了的……”
“行行行,别报了!”
苏烈摆手,示意对战争总结军官可以止住嘴巴。
作为朝廷的新派系,即便有李义府等人力撑,苏烈的巨大军功在朝廷中也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梁建方、契必何力率军打击没有成功,程知节和王文度领军也没有任何成就,凭什么苏烈就行。
传讯的信鸽到达长安城,这种争议就没停下来过。
这种争议直到苏烈逮了阿史那贺鲁送到长安城才作数。
而在眼下的战况,达延被打到怀疑人生时,苏烈也免不了被朝廷怀疑做假,又要掀起一场口水战。
苏烈也懒得管这些事。
对苏烈来说,他在朝廷中上位已经到了上限,再提升也没作用。
他现在做一些自己想做也能做的事情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我的乡勇牌子呢?”
鸠摩罗红一脸兴奋的熏红。
他没有见识到李鸿儒打击摩揭陀国的战争,但眼前的战争无疑是另外一种重复。
这几乎与那猴头吹牛提及自己的花果山猴军击溃仙庭十万天兵没区别。
作为战争的一份子,他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跳。
虽然差点被人砍死,但鸠摩罗红觉得一切值得。
他等到军功记录的官员上报完,这才兴冲冲上前要奖励。
“你给他一块乡勇的牌子!”
李鸿儒随口应下,这让苏烈一时愕然,又迅速点了点头。
他没搞清楚李鸿儒什么时候拐了一个大妖高手前来,但他看到了达延死在对方的火术下。
对方的报酬显然是很低了。
这与那帮江湖人参军没区别。
乡勇的牌子很好说,他的小须弥袋中还有十余枚。
这是陶依然等人不需要的封赏,至今依旧在他储物袋中存留。
苏烈迅速取出‘乡勇’身份牌,这让鸠摩罗红一脸喜滋滋。
“从今以后,我也是有面子的人了”鸠摩罗红喜道。
鸠摩罗红没见识的模样让李鸿儒和苏烈莞尔,两人心中的一些杂念齐齐落下,只觉如鸠摩罗红这般简单纯粹也不错。
“走了走了,咱们回长安城了!”
一方击溃吐蕃国侵袭势力后要回西汗国镇守四方,一个要回长安城,苏烈和李鸿儒各有方向。
李鸿儒招招手。
车马再度上路时,显然少了此前急行军时的紧迫。
不管这一仗的好坏,使团显然没了高风险,剩下区域都是通途。
谷事实也与李鸿儒所想没有任何区别,从吐浑国穿梭而过,整整三个月的旅途,直到送王福畴和鸠摩罗红回荆州,又带领使团车队踏入长安城,他们都没有遭遇到什么意外。
“自己的东西都拿好,该送皇宫的送皇宫,这趟差事结束了!”
相较于此前的出行,李鸿儒回归长安城的动静并不算大。
他这一次没带数万俘虏和牛羊,也没有带数百西梁女子,只是带了三十个婆罗门僧人。
使团车队从长安城正门入城,又行驶进入王城区域。
到长安城皇宫门口,李鸿儒也宣告了散伙。
皇宫门口,数位大臣久侯宫外。
李鸿儒只是张望了一眼,就看到打自己旗号的李义府和许敬宗等人。
往昔有多少人在王福畴府邸庆贺苏烈高升,此时的宫外就有多少红袍子朝廷官员,甚至于这些官员还带上了各自的小弟。
众多人看向李鸿儒,面色中带着几分尊敬,又带着几分好奇,也有部分人脸带了一丝尴尬和未知。
“王大人,皇上和皇后正在太极殿等您呢!”
李鸿儒没有搭理众人,半响,还是许敬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往昔都是长孙大人率官员前来接我,今儿个没想到变成了李大人和许大人”李鸿儒笑道。
“长孙大人谋逆,已经畏罪自杀了”许敬宗低声道:“这事在朝廷的风波不小,当下已经定案,皇上不喜讨论此事,王大人入太极殿后还需注意勿要提及。”
“长孙大人死了!”
李鸿儒一脸惊愕。
他表情极为到位。
这让迎接的众臣中袁公瑜将脖子微微缩了缩。
该做的事情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他也做了。
反正大伙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作为一个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工具人,袁公瑜当下已经不求什么高官厚禄。
官职到当下,袁公瑜已经很清楚了极限。
除非大唐朝廷中都是一群垃圾,他才有可能真正站在最前方。
但在眼下,袁公瑜很清楚这其中的暗流没有止步,甚至于有很多事情远远超出了算计。
他只求自己在朝廷的波谲云诡变化中安然,不要莫名其妙死在了其中。
“长孙大人发配岭南后,已经畏罪自杀,是下官带着人亲眼见证的!”
他上前一步,再次口述了往昔说了上百遍的词。
这让李鸿儒深深呼了一口冷气。
“先面圣,我到时再去凭吊凭吊长孙大人!”
李鸿儒一口气吐出,脸上重新恢复到正常面色。
他往昔和长孙无忌关系极好,这番变脸属于人之常情,除了袁公瑜,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朝廷中其他人凭吊长孙无忌,少不得要被怀疑私下串通,有谋逆嫌疑。
但李鸿儒就算了。
一方面是长孙无忌的案件已经定性。
另一方面许敬宗等人依靠的对象是李鸿儒,大伙儿都是一伙人,他们没可能搞自己人。
而李鸿儒出使天竺,几乎完美避开了任何一个相关的牵涉点,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众多人目光放向李鸿儒,又放向使团车队。
一件件天竺取来的贵重物在马车上搬运下车,这让众人眼热不已。
“还真去天竺收贡品了?”
许敬宗看着皇宫侍卫们搬上搬下,又扫过众多宝珠、大珍珠、象牙、佛塔、黄金、白银、宝缨络、典籍、秘盒、佛舍利等重物,只觉李鸿儒将天竺那边的皇室齐齐扫荡了一遍。
甚至于李鸿儒还带了三十个各具能力的僧人前来。
朝廷中,不乏有人对李鸿儒做各种猜测,少有人认为李鸿儒是真心出使。
但诸多天竺之物取了出来,又有婆罗门僧人彬彬有礼的行礼,众人不得不承认,李鸿儒真的是在正儿八经出使天竺,还进行了非常友好的交流,带了诸多礼物回大唐。
许敬宗和李义府相互注目了一眼,显然看到了各自眼神中的古古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