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说,天劫是对妖剔骨去顽,让妖体不断壮大,而并非刻意去灭杀妖。”
“这涉及妖淬体的水准,淬体越强,就能熬过越强的天劫。”
“你别问为何妖需要渡劫而人不用,久远之前圣人争锋各有规矩,这就是规矩,没得理由可讲!”
……
秘境凝聚的山体上,观自在菩萨和李鸿儒相视而谈。
李鸿儒不乏询问天劫,观自在菩萨也有基本的托盘而出。
“菩萨,您大慈大悲,求求您帮帮公主!”
海面上,渡劫踏入妖圣的金多多摇晃着尾巴。
他身体浮空,携带了龙类浮空飞纵的能耐。
宛如在水中游动,金多多摇头摆尾时,已经从空中飞了过来。
他一颗脑袋化成半龙半鱼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怪异。
但金多多晃动身躯化成人形时,他身体不再是矮子的模样,也将红皮肤尽退,有了正常人类的形态。
这些异状没有引发金多多丝毫的注目。
他看着滚滚热水冲袭的海浪,看向漫天蒸汽大雾中的金龙模样,口中有止不住的求助。
“这是她的劫,也只有她能渡”观自在菩萨道:“我们肆意插手只会让她劫雷更强。”
“但公主的劫也太强了”金多多道。
“妖的承受有多重,劫难就有多高”观自在菩萨道:“这是很多顶级大妖都难求的劫,她只有历经劫难,才能获得新生。”
“要是承受不住呢?”
“那就是她的命!”
观自在菩萨双手合十,口中又有喃喃之声。
“救我!”
远远处,第七道劫雷落下。
敖娈再也忍不住,她身躯盘旋向上时,咆哮声声中有了哀求。
“剑去!”
相隔近千米,李鸿儒手指一弹,鸦九剑已经携着一抹金光飞出。
“此时才到第八劫雷”观自在菩萨道。
“她熬不过第八道”李鸿儒皱眉道。
“若有九九八十一道……”
“那就是她的命!”
同样一句话,观自在菩萨有叙说,李鸿儒也有叙说。
只是与观自在菩萨有所不同,李鸿儒一剑已经飞了出去。
远远处,敖娈龙躯咆哮声中,她身体化成人形。
血迹斑驳的身躯上,她身体血肉绽开,大片肌体被劫雷损毁。
她伸手一抓,鸦九剑已经入手。
“若敖娈能活下来,誓必追随君左右!”
远远处,敖娈的声音遥遥传来。
她右手握紧鸦九剑时,层层金鳞开始覆盖身躯。
“你们……”
观自在菩萨注目远处。
她口中发声带了一丝诧异。
“是那柄十万两的黄金剑,公主,你一定要撑住呀!”
金多多大叫。
他往昔对李鸿儒又恨又惧又怕,心中各种念头交错,唯独没什么感激和亲近。
等到此时,他才觉察敖娈为数不多能真正助力的对象。
“好剑!”
观自在菩萨吐声。
若不曾显出防护之力,李鸿儒手中的鸦九剑具备中上之姿。
但拥有了防护之能,这就是顶级的宝剑。
在有需要时,这就是救命的剑。
能让李鸿儒操控,敖娈又能动用宝剑威能,这显然是发生了一些观自在菩萨往昔不知道的事情。
这甚至能称之为敖娈的宝物,难有了肆意插手助力天劫的余波。
妖能炼体、练妖神通,也能化成人形修炼,动用到武器和法宝。
诸多的能耐都源于妖身之力。
她脸上的肃穆展开,目光凝视着远远处。
只是数十秒调整的时间,天空中阴云中紫色光华愈盛,数百条紫蛇狂舞。
轰然的落雷翻滚而下。
劫雷不仅仅照耀了海水中的那个金色人影,也将众人脸色照射出各种色彩。
即便远距,李鸿儒都只觉脚底下的山石有了一丝颤抖。
奔腾汹涌的海水中,紫色的电蛇四散狂溢,蒸汽凝聚生成,又形成落雨狂坠。
谷“散!”
敖娈低低的喝声传来。
她身体覆盖的万鳞甲应声而开。
只是卸除大半的雷劫之力,她已经将诸多余雷齐齐承受了下去。
人躯的敖娈擅剑,擅力等,但防护力显然远不如妖躯。
若没有鸦九剑助力,敖娈并不会用人形来渡劫。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手中宛如红铁的鸦九剑,又注目过身体被炸开的各处血肉。
鲜血流失和气血疯狂溢出,她身体中空空荡荡,只剩下妖元丹疯狂的吞吐。
“第九道了!”
第八道劫雷终究是承受了下来。
乌云尚未消失,紫蛇依旧萦绕上空。
这种雷劫远远超出了敖娈此前的预估。
只是回想到李鸿儒往昔的提醒,一股苦涩就涌过敖娈的心头。
依这种劫雷的强度,不论她准备多久,结果都不会有半分区别。
“我……”
敖娈脸上恍然若失。
她一脸怔怔地看向阴云中的雷霆,又看了看手中的鸦九剑。
“你寻常托着我这瓶儿,知晓这瓶的诀窍,如今我解除了操控咒决,这瓶儿与我没了关联,你且拿去一用!”
敖娈刚想还了剑,免得下一击天雷落下人毁剑亡。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让她将手中的鸦九剑又握紧了回去。
远远的山石上,观自在菩萨托着玉净瓶。
她右手轻轻一弹,那玉瓶瓶应声而飞。
熟悉的沉重灌入手心中央,敖娈一口妖气喷吐而出,随即引发了玉净瓶中净水挥洒。
无数灵气之雨坠落。
肉眼的可见中,血肉在翻滚复苏。
又有肌体饥渴吞噬着每一份灵气之水。
甚至于她手中的鸦九剑也沐浴灵气之雨,仿若多了一丝润育的灵性,剑体的高温迅速褪去。
这是久旱逢甘雨。
倘若需要面对是最后一道雷,观自在菩萨的助力便是卡在了恰到好处。
若还有七十二道雷,敖娈也只能熄了存活的心思。
她左手托玉净瓶,右手掌控着鸦九剑。
再次握剑发力时,层层金鳞甲不断笼罩,又有玉净瓶中的南海之水倒灌,形成了一道巨型海浪的屏障。
“来!”
敖娈抬头。
生死的角逐,只在这一击。
一击之后有雷,她陨落。
一击之后是结束,她新生。
紫色的狂雷应她声音而落。
这一击雷中,敖娈睁大着双眼。
她只觉看到了许多。
从出生开始,一点一滴的记忆不断生长。
有她的父王母后,有她的兄长,有她小时候捣蛋从大河中抓来非要养在海中的小金鱼……
懵懵懂懂学着龙子龙女们的妖神通。
她也懵懵懂懂接受了一脸神神秘秘的二哥给予的好处。
她还和三哥听到了很多事情,也见证了三哥叛逆下的闯祸,更是看到了那处让人心中发寒斩仙台。
她做了很多事情,但一切都从没有逃脱过强权的掌控。
直到有一天,她在秘境附近的山地中遇到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剑手,世界开始有了一些糟糕与不同。
……
这一道雷击打在她的身体上,但又在她灵魂中唱响,将诸多记忆不断呈现。
重复年岁中度过的岁月似乎属于死前的征兆。
敖娈隐隐记得自己重复过这种经历。
那一次,她在乱星海的紫霄宫中关了将近五十天。
再度回味记忆时,她脑海中有几分自然,也带了一份警醒。
这让她扭曲着身躯挣扎着不甘,想从泥泞中挣扎而出。
妖元丹疯狂的喷吐中,她只觉往昔提供万般力量的妖元丹传来一丝碎裂声。
诸多的回忆戛然而止,眼前重显海浪和阴云褪去的天空。
九重劫难之后,她的新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