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广场上萧萧风声,掀起陆杳血红的衣摆,苏槐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刚走两步,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抬脚继续前行,而方才她踩到的,正是一枚龙纹玉佩。是方才打得激烈时,不慎落下的。
那清透的玉身亦是染了鲜血,但已四分五裂。
她却半分未曾停留,仿佛只是踩碎了一片瓦、一块石。她踏着满地鲜血,扬长而去。
血蔓延至广场边缘,顺着台阶一路淌下去,宛如铺了一层红地毯。
义衡派是江湖第一大派,满门被灭的消息一经传出,满江湖哗然。
听说上山灭派的就两人,乃魔头凌霄的两个徒弟,是为凌霄报仇去了。
当江湖客栈里讨论此事讨论得沸沸扬扬之时,陆杳和姬无瑕正身在其中,坐在堂上吃饭。
陆杳喝茶,姬无瑕喝酒。
姬无瑕也没再如往日一般,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搅浑水搅得比谁都欢,而今她却是难得安静,坐得住。
两人吃完饭,回房休息,陆杳洗澡时,姬无瑕就枕着双手躺在床上,道:“以前没能顶着凌霄师父徒弟的名头行走江湖,没想到现如今却能借着这名头风光一把。”
片刻,浴桶那边传来哐当一声。
姬无瑕惊了惊,连忙翻身而起,几步过去一看,见陆杳洗完澡更完衣,竟撞翻了屏风,和屏风一起倒在地上。
她立马过去把人扶起来,陆杳伸手摸摸四周,姬无瑕心里极不是滋味,道:“你跟着我走。”
姬无瑕把她扶去了床边坐下,看了她许久。
陆杳道:“该你去洗了。”
姬无瑕吸了吸鼻子,道:“现在已经一点都看不见了吗?”
陆杳道:“原本是能见到些影儿的,只是房里光线暗了些。”
她一双红色瞳仁,美得妖异且惊心动魄,可却再见不到往日光彩。
她的视觉随着功力的恢复而迅速退化,这是必然的。
在上山的时候,她尚还能视物,而今却是有些勉强了。
但这都在意料之中,陆杳并不觉得有什么,凡事本就是有得必有失。
姬无瑕十分难受,道:“我再去添两盏灯。”
陆杳拉住她道:“添灯作甚,晚上不是该睡觉了吗?”
白天的时候,两人离开了客栈,出行戴着斗笠。
江湖女侠,这番装扮出行再寻常不过。
白天光线明亮,又有姬无瑕在旁引导,陆杳基本行走无碍。
江湖上随处可听见义衡派被灭派一事,所谓树倒猢狲散,大家讨论的不仅仅是那两个魔头妖女上山杀得有多么的风云变色,还有这些年以来,义衡派所做所为之种种。
以前义衡派在时江湖上不敢随意谈论,如今却是陈年旧事桩桩件件都翻出来嚼一遍。
一些原本隐秘的事件,也都被抖了出来。
那些江湖大派结成同盟,暗地里没少干打压其他门派的事,顺者昌盛,逆者凋零。
“几年前的锦医堂,里面的郎中个个医术高超,且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可谓是日进斗金,这个大家伙都知道的吧。
“他们算是江湖上十分有钱的一派了,可最后还不是散得个七零八落,也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这个谁不知道。那一派正发展得如日中天,突然说散了散了。”
“那你还不知内情。听说是锦医堂里有一张寒玉床,十分有助于炎阳功系者的修炼,既能使功力进展快,又能避免走火入魔,实乃习武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后来那些大门派就要求锦医堂将此宝贡献出来,可锦医堂不干,这才结下了梁子。不久以后,锦医堂就散了。”
“可就前些日,义衡派清理时,就在那掌门的房中抬出了那张寒玉床,大家伙可都是亲眼所见。”
“这之类的事可多了去了。就明安堂里的那帮人,谁没干几件伤天害理的事?可最后还不是背靠这些大门派,给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般说来,义衡派被灭的血腥暴力色彩就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