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着一身常服,浅淡的衣色,随意簪着头发,既有股子优雅雍容又有股子英邪妖美,直让美姬瞧得有些挪不开眼。
美妾上前见礼,柔柔问道:“相爷想见我们,为何不在院中,要来这厅上?”
苏槐道:“近来事务繁忙,没怎么顾得上你们。今夜得闲,想听听你们弹曲跳舞,院子里却是摆不开。你们可会些?”
美妾一听,道:“妾身自是会的,只要相爷想听想看,妾身自当让相爷尽兴。”
苏槐道:“那就一人弹一人跳。”
厅上也备得有琴,于是不一会儿,厅上的琴声响起,舞姿也展开了。
苏槐支着头看了一会儿,一曲还没结束,他就阖了阖眼。
美妾见状,下意识停了琴,刚想出声询问,却听他道:“不要停。”
连着弹了几首曲子,美妾一人手都弹麻了,一人腿也跳酸了,不由得娇声娇气道:“相爷,妾身如此卖力,相爷却没有好好欣赏呢。”
苏槐徐徐睁开了眼。
那眼神瞬时让美妾噩梦重现,不敢再得意忘形。
苏槐道:“我希望随时想听想看就能听到看到,所以最好不要停。”
美妾一激灵,顿时又继续弹的弹跳的跳。
苏槐温声吩咐门外的随从:“看着些,琴声停了,就剁一根手指,舞蹈停了,就剁一根脚趾,全部跺完为止。”
美妾面色惨白,是丝毫不敢停歇怠慢。
座上的主儿支着头,似睡着了,可随从们还监守在外。
弹琴的最后弹到十根手指鲜血淋漓都不敢停,而跳舞的跳得满身大汗崴了脚也不敢停。
要是不想被剁手跺脚,就拼了命也得继续。
陆杳回到自己院子里倒头睡下后,没多久她就听到了隐隐琴声。
在相府里弹琴的,可想而知是谁。
她睡意朦胧地想着,那玩意儿果然去找他的美妾们销魂快活了。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那琴声实在持续得太久了,都过了大半夜,还在弹。
真是的,不嫌吵吗?
陆杳被吵醒了好几次,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丝丝发亮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好家伙居然还在弹?
像这种长时间弹琴的,基本都会戴护甲才不至于伤手,不然手指可没有那琴弦耐造。
但陆杳眯着眼仔细听了听,似乎弹得挺痛苦?
厅上的灯都换了几次灯油,琴声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到了天亮时分。
而两名美妾,一人琴上满是鲜血,那十指被割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一人跳得双脚踝骨肿得老高。
两人皆是面无人色、万般痛苦。
苏槐斜卧在椅榻上一宿,终于起了身,两名美妾见状,有气无力地匍匐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乞求道:“妾身不知哪里冒犯了相爷,还请相爷饶过我们吧!”
苏槐看了两人一眼,道:“不是你们说,要让我尽兴?现在却觉得,是我欺负了你们?”
美妾连连磕头道:“妾身不敢。”
苏槐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手指和那肿起来的腿脚,道:“回去歇歇,今晚我若回来得早,继续弹跳给我欣赏。”
两名美妾哪还有半分昨晚最初的那种欣喜雀跃之情,面上痛不欲生,却还不得不哆哆嗦嗦地应下。
陆杳也是白天才听说这事。
她路过花园时,听见几名下人聚在廊边花藤下嚼舌根。
“昨个晚上,相爷让那两位姑娘生生弹跳了一晚上,今早我请大夫回来时瞧见了,简直惨不忍睹。”
“怎么个惨法儿?”
“弹琴的十指,根根被琴弦割得手指骨都能看见了,琴弦上全是血。还有跳舞的,脚肿得跟猪蹄子似的。大夫见了都不知该怎么弄。”
“她们怎么惹着相爷了?”
“那谁知道,听说相爷叫她们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甚是有兴致听曲赏舞。可相爷一赏就是一整晚,谁能架得住整晚不停地弹跳哇?”
“只能说这是她们的命。相爷宠她们,她们也得满足相爷的喜好。”
喜好?折磨人的喜好吗?
陆杳想,美人弹琴跳舞是多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怎么到了奸佞这里就变得这么血腥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