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士兵们亦是全部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河内四大望族送来的取火过冬之物都派上了用场,可自波城和汉军依旧在两相对垒,只是不时的有几个白波贼过来投诚,对局势并无缓解作用。
陶商这时候开始有些着急了,那个在他和皇甫嵩计算中的变数,并没有随着白波军的战败而出现。
他找皇甫嵩再次去商量,希望他能帮忙出个办法,可不知皇甫嵩是因为纛旗的事跟陶商怄气,还是他有意磨炼陶商的本领,或者是皇甫嵩自己根本也没有办法……
老头竟然是跟陶商撂下一句:“自己的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兵法和战策我传授给你了,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
当老师当成了甩手掌柜,陶商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换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这样的老师早该被当做典型批评了。
一向乐观的陶商真的有点上火了。
……
……
“若有人兮思鸣皋,阻积雪兮心烦劳。洪河凌竞不可以径度,冰龙鳞兮难容舠。邈仙山之峻极兮,闻天籁之嘈嘈。霜崖缟皓以合沓兮,若长风扇海涌沧溟之波涛。玄猿绿罴,舔舕崟岌。危柯振石,骇胆栗魄,群呼而相号。”
陶商坐在徐州军营寨旁边的一处雪堆上,百无聊赖的背诵着《鸣皋歌送岑徵君,时梁园三尺雪》。
昨夜下了初平二年的第一场雪,整个自波谷里外都已是银装素裹不见一丝绿黄气息,放眼望去,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淡薄颜色。
陶商本人是很喜欢冬天的雪景的,这也是他穿越回东汉末年所经历的第一个冬天,但他此刻却没有一点的欣喜感觉,只因己方与白波军已是对峙了数十日,但自打上一次的劫营之战大获全胜之后,己方再无实质性的突破进展。
期间陶商、鲍信和王匡也商量过强攻自波谷,但考察了地势之后还是放弃了,自波谷的形势太过险要,若是强攻,无疑于自绝生路。
百无聊赖之下,陶商在军营里坐不住,索性出了军营到雪地里放风。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氅,乃是前一段时间,平邑平氏送给王允的上好的新猎熊皮,被貂蝉要来,亲自一针一线缝制成衣,并托人给陶商送了来。
佳人赠衣……满满的都是情义,穿在身上,也甚觉暖和。
想到这里,陶商不由的裹了裹衣服,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许褚坐在离陶商的不远处,看见这小子摸着大氅发愣,不由的眉头一皱,道:“怎么?想不出打进白波谷的方法,头颅就坏掉了不成?怎地还自己在那摸着衣服傻笑?”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道:“你啊,一点情趣都不懂……这是貂蝉亲自给我做的大氅。”
许褚闻言顿时一愣,道:“缝个衣服就把你乐成这样?我家里婆娘天天给某家缝补,某家也不见得像你似的,乐出花来!你这要求也未免太低了些,将来娶妻后,容易让婆娘欺负的!”
陶商白眼一翻,深刻明白了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家婆娘,长得什么样子?”陶商有些好奇地问许褚道。
许褚嘿笑了两声,脸庞上难得的露出了红润,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向往,道:“自打跟你投了军,半年多没见我那婆娘了,也不知他到徐州后过的好不好……”
陶商嘿嘿一笑:“放心吧!许庄没有投军的村民已进了徐州境内,有我亲自写书信给父亲,自然是会被妥善安排的……快说说,你家婆娘是个什么样子的?”
许褚笑道:“要说某家那婆娘的长相,指定是比你那小相好要强上许多!”
陶商不信道:“貂蝉的长相,在整个大汉朝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家婆娘还能好看过她?她要那么好看,凭什么要瞧上你?”
许褚白眼一翻,道:“你懂什么?我家婆娘品性好,温柔贤惠,嫁夫从夫,却是从不挑某家的毛病……再说了,某家有什么不好,长的粗犷又有把子力气,好姑娘喜欢某家的多了!你以为都喜欢你这种白面儒生,中看不中用的货!”
陶商闻言不由的呆了一阵……
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许褚现在的嘴皮子比刚开始认识他时溜了很多!
很明显是受到了自己的感染熏陶,现在有时候都能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势头可是不好,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多挺憨厚一孩子,除了养猪不知道干别的……怎么现在有点往祸害的方向发展……不行,得遏制!
一阵踏着雪的脚步声从营寨的方向传来,打断了陶商和许褚的闲聊。
陶商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神情彪悍精神矍烁的中年男子正向着自己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半截青铜面具,将唇部以上的面孔全部都遮挡起来,让本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阴沉肃穆。
是徐荣。
陶商从雪堆上蹦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徐荣:“你怎么来了?”
徐荣长叹口气,道:“冬日已至,在这么僵持下去,对三军士气极为不利,再说毕竟天寒地冻,哪有让三军将士整日露营的道理?如此下去,会堕尽士气的。”
陶商转头看向白波谷的方向,看着这座自然天堑被大雪覆盖了一层银色的衣装,惋惜叹气,喃喃道:“难道真得收兵回河内吗?好不容易取得这样的局势,这么回去我不甘心。”
徐荣淡淡道:“知道你不甘心,所以我特意来献上一策,或许能帮你打开眼前的僵局……进入自波城。”
听了这话,不仅是陶商,连许褚都惊讶了。
徐荣自打在徐州军营养伤,数个月来一直是以客卿的自居,除了上一次帮糜芳拦住鲍信的追兵外,再无动静,不想今日却来主动献上破敌之法?
这是不是代表……徐荣有了投靠自己的意向?
陶商欣喜地看着徐荣,道:“徐将军肯为我所用么?”
徐荣平静地注视着陶商,沉默了一会方才道:“这个且待事后再说……我且问你,这白波军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杨奉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没错,据说他是这自波城的第二人物,仅在渠帅郭大之下。”
徐荣“喔”了一声,道:“那便对了……这个杨奉,在今年年初之时,曾暗自给李傕写过一简密信。”